第十七章：一觸即發，人間煉獄
天色已經再度走向昏沉，火把將附近全部都照亮，把這一片夜空熏得煙霧繚繞。
似乎是幻想故事已經讓人疲憊，天命將軍背靠著石頭，偶爾瞥向郭嘉，然後低下頭在深思些什麽。
郭嘉自然注意到了天命將軍的目光，他知道天命將軍已經開始懷疑他了，畢竟再傻已經傻了大半天了，再繼續傻下去，就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是時候準備自己的退路了，郭嘉想著便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天命將軍，口腹不爽，我想出去方便方便。”
天命將軍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隨意的擺著手說道：“去吧。”
“喏。”
郭嘉捂著肚子朝外麵走去，然後徑直朝著外麵走去，他即便是跑也不可能跑遠，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藏起來。
他先是在旁邊士卒的目光中從左側走了出去，然後俯下身子，從一旁繞了一個圈又趁人不注意走了回來，然後直接鑽進了馬廄之中。
這也多虧是賊寇軍營，根本沒有人布防，所有人都十分鬆懈的聚在一起聊天，也根本無人巡邏。
郭嘉臥在了馬廄深處的拐角，用難聞的茅草蓋在身上，同時喃喃自語道：“不過一群土崩瓦狗之輩，也敢大談不臣之事，實在可笑。”
他知道如果事情順利，各處的援軍都差不多要到了，夜間襲營首先要做的是什麽？
火燒糧草與營帳，非自己人便直接殺之，像自己這種文士恐怕在一些莽夫手中會直接當做敵軍給殺掉。
所以最安全的就是馬廄，有群馬作為防護，隻需要等待大戰過後，再安全的走出去便可。
想到這裏，郭嘉不由得鬆了口氣，雖然周圍的馬糞味道十分難聞，但是此刻也顧不得那些了。
……
楊縣方向。
韓馥、趙雲與李傕三軍已經匯合，把沒有進入楊縣的賊寇盡數趕盡殺絕，然後馬不停蹄便趕往大本營的方向，目前停在了一萬賊寇的千米之外駐紮。
韓馥站在最中間，沉聲說道：“我們不可貿然出兵，大本營隻有兵兩千，大多還是輕甲輕兵的輸糧卒，一旦開戰勢必會讓大將軍身陷囹圄。”
趙雲在一旁眉頭緊皺，沉聲說道：“派往冀州求援的士卒恐怕還要明日辰時左右才能帶著援兵趕來，我們要想辦法拖住他們。”
李傕則是忽然開口說道：“我領一百人去其帳前叫陣，應當能拖住一些時候。”
韓馥扶著胸口，點了點頭說道：“有勞李校尉。”
“喏。”
李傕轉身帶著手下快步走了出去。
韓馥則是咬緊牙關，沉聲說道：“大將軍切不可出現意外啊。”
……
賊寇軍營之中。
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苦等郭嘉而不回的天命將軍連忙叫人去尋找郭嘉。
一個賊寇快步跑了進來，拱手說道：“郭嘉似乎從西側逃跑了，並且前往楊縣的敵軍折回來了，在千米之外駐營。”
“果然是上當受騙。”
天命將軍猛的一圈打在了石頭上，然後哎呀咧嘴的喝聲喊道：“別管那麽多了，全軍衝向敵軍大本營，給我殺了那董曌！”
“喏！”
這賊寇連忙的轉身跑了出去，顯然他們都知道這個天命將軍發火是什麽樣子。
就這麽突然之間，一萬賊寇毫無章法的抄起了各自的武器，直接毫無征兆的衝向了大本營。
而董曌這邊還在三人品茶，董曌隻覺得自己快要喝吐了。
忽然外麵傳開了嘈雜的聲音以及燈火，張遼更是直接站起身來，把旁邊的長槍拿在了手中。
“報！”
一個士卒快步跑到了門口，喝聲喊道：“敵……敵襲！”
“按照計劃行事，保護大將軍！”
張遼快步走出了營帳，他把最精銳的兩百人調到了董曌的營帳旁邊，而此刻的賊寇已經衝了進來。
“殺！”
張遼舉起手中的長槍，一槍刺死了衝過來的賊寇。
周圍的士卒大多也跟著高喊道：“殺！”
在一些時候，高昂、簡單又整齊的口號，的確是最為激勵人心的東西。
……
千裏之外。
還沒有出去的李傕就已經看到了突然動手的賊寇，直接讓一個人去通知韓馥，然後直接騎著馬帶著一百人衝向了賊寇的方向。
韓馥等人聽見了士卒的報告，也連忙的跑了出去，直接讓全軍準備，然後各自領著一半人馬，朝著中間衝去。
一千米的距離，在馬兒的馳騁一下也並不算遠。
大火點燃了無數的營帳，火光仿佛在祭祀並不存在的火神與死神，無數的活人在一瞬間倒在地上變成一具屍體，屍首卻又被大火所吞沒，人間煉獄，也不過如此。
董曌依舊坐在營帳中間，即便是隔著營帳他和清和子也能夠看到外麵衝天的火光，更何況還有無數的慘叫聲與兵刃碰撞的聲音在不停的徘徊。
董卓看著坐在他對麵的清和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舉起茶樽輕輕的品了一口，然後牙齒都在顫抖的開口說道：“我的腿都軟了，如果是我站在外麵，恐怕已經被嚇死了。”
“公子。”
清和子從袖子裏麵拿出來了一把匕首，放在了桌案上，繼續的開口說道：“我本想帶著防身，不過此刻看來它的作用很大。”
董曌低下頭看著這把匕首，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希望它很鋒利。”
“賊寇定然想要活捉公子，然後玩弄至死，如果真的要到那時候，我會拚死殺了公子，然後自殺。”
清和子重新把匕首收了回去，然後輕笑著開口說道：“死了之後被砍掉頭顱，最起碼沒有那麽疼。”
“多麽讓人害怕的一番話，倒是讓我沒有那麽緊張了。”
董曌也跟著笑出了聲，然後轉過頭看向營帳外麵，忽然間一陣揪心，繼續的開口說道：“他們都是因我而死，兩千人，即便是下了地獄，也難以洗脫我的罪惡了。”
“地獄？”
清和子聞言有些疑惑，不過還是搖了搖頭回答道：“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
“人分三者，畏死者為其一，不畏死者為其二，畏死者為其三。”
——《日月先生傳-主公書》清和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