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夫英雄者，夫賊寇者
論兩千人被一萬人圍住是什麽感覺？
難以抑製的緊張讓董曌有些坐立不安，他甚至連跟清和子繼續下棋的心思都無法聚集。
他相信郭嘉，但是害怕依舊是在心頭揮之不去，害怕郭嘉出事，害怕自己身死，害怕這跟著自己的兩千將士一同埋葬於此。
就在此時，張遼快步的走了進來，拱手沉聲說道：“賊寇已經半個時辰沒有動彈了，不知……我等作何準備？”
董曌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穩定下來，然後沉聲說道：“繼續布防，時刻注意賊寇動向，奉孝隻能拖住一時，我們要在等待援兵的時候隨時準備與反應過來的賊寇軍作戰。”
“喏。”
張遼拱手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營帳。
董曌則是緩緩地坐在了榻上，輕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清和子，你看起來似乎跟鎮定啊，與你相比，我顯然是不堪入目啊。”
“人死如燭滅，燭火無時無刻不受著被隨時熄滅的可能性，人自然也是如此。”
清和子看向坐在榻上的董曌，繼續的開口說道：“人的所行所想都建立在活下去的基礎上，公子又怎麽能以悲觀之心看待？夫英雄者，不應如此。”
董曌驚訝的抬起頭來看著清和子，他沒想到清和子居然能說出來這樣一番話。
“我可不是英雄。”
董曌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站起身來，伸手抻了一個懶腰繼續說道：“不過你說的對，是我太過於消極了。”
……
十一匹黃馬站在一旁吃草，憑借著大將軍的軍印，他們停在了德亭。
王越借口拿酒走出了這間屋子，他直接拉著亭長走到了一旁，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來了一包藥，還有他作為西園教習的印章，沉聲說道：“我乃洛陽西園教習，這些賊人從洛陽而來，陛下下令秘密除掉他們，把藥下在酒裏，快去。”
“喏。”
這亭長接過了藥，他覺得這是自己距離升官最近的時候，也不敢怠慢，連忙的轉過身朝著酒窖走去。
王越重新走回了屋子裏麵，這十個人還在喝酒吃著肉，一副全然忘記了有任務在身的模樣。
王越落座，適時的開口說道：“諸位兄弟，天命將軍讓我們去冀州領兵，我們會不會誤了時辰？”
“慌什麽？一萬大軍圍著他們，還能出什麽問題不成？”
其中一人不屑的撇了撇嘴，繼續的開口說道：“將軍他們好酒好肉，我們卻隻能吃那些殘羹剩飯，好不容易能好好享享福，慌張什麽？”
“老八說的是啊，王越，留下來吃肉喝酒可是你的提議，怎麽你先慫了？”
另一個人附和著繼續說道：“繼續喝酒！別管那麽多！”
就在這時，亭長拎著一壇美酒走了進來，這是他存下了最好的酒，自己都沒舍得喝，不過今天他決定拿出來拚一把。
他親自給所有人滿上，然後陪笑著開口說道：“諸位，這可是整個河內郡最好喝的酒，快些嚐嚐。”
“最好喝的酒？”
一個人直接舉起酒樽，仰頭把酒喝了就去，然後猛的一拍桌子，喝聲說道：“這就不錯，可比將軍賜下來的酒好喝多了！”
“將軍賜下來的都是什麽酒？那能比嗎！”
其他的人也都笑罵著把酒都喝進了肚子裏麵，一個個意猶未盡，讓亭長繼續倒酒。
王越則是沒喝，他在等待。
直到半刻鍾過去，王越看著已經倒在了桌子上的十個人，把他們的腦袋一個個的砍了下來，讓站在一旁的亭長瑟瑟發抖。
“不愧是賊寇，居然膽敢停下來毫無戒心的喝酒。”
王越轉過頭看向了亭長，沉聲說道：“備上你們這裏最好的馬匹，趕緊！”
“喏！”
這亭長連忙轉過身跑了出去，不久之後牽過來了一匹黑馬。
王越看著這匹黑馬，滿意的點了點頭，把手中長劍上的擦幹，然後長劍入鞘，直接騎上了馬兒，轉身朝著冀州的方向趕去。
亭長則是看著王越遠去的背影，然後轉過頭看著屍首分離的十個人，心中愈發慌張。
……
楊縣城外。
正在對深林中出來的賊寇進行處理的韓馥看著領兵走了出來，坐在軍營之中，剩下的就是等待剩餘的賊寇被盡數處理幹淨。
忽然一個士卒快步的從外麵跑了進來，連忙的開口說道：“稟報冀州牧，成縣突然湧出一萬賊寇，把大本營包圍了！”
“你說什麽！”
韓馥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士卒，不由得咬緊了牙關，喝聲道：“快傳下去，全軍回防，保護大將軍！”
站在韓馥身後莊令忽然從袖口之中掏出來了一把匕首，抵在了韓馥脖頸處，沉聲說道：“讓全軍停手，我們邊走邊聊。”
說著，莊令便挾持著韓馥朝外麵走去。
韓馥感受著脖頸處的觸感，沉聲說道：“身為一郡太守，你居然勾結黃巾賊寇。”
“董卓殺我全家，皇帝卻不曾下令，太守又如何？”
莊令冷聲回答道：“我要讓董家人徹底消失，如果皇帝做不好，我來做做也未嚐不可！”
“不臣者，妄稱人也！”
韓馥突然退後半步，然後伸手抓住了莊令的手，一個側身把莊令摁在了地上。
不過此時莊令旁邊的手下衝了過來，拔出了手中的長劍刺向韓馥。
韓馥見勢，隻能鬆開了莊令，朝著後麵撤去。
這裏剩下的不到兩千人馬，其中有一千都是莊令的手下。
而被手下救出來的莊令也喝聲喊道：“他們不過百人，給我盡數殺了！”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動了起來，原本平靜的臨時軍營瞬間血光四溢，冀州軍與司隸軍的甲胄不同，也成了此刻分辨敵友的最直接方式。
韓馥此時也是被手下人拉著朝外麵走去，便走邊喝聲喊道：“我韓馥對不起陛下重托，對不起大將軍重托啊！快快遣人去通知兩位討賊校尉，切不可讓他們被賊寇迷惑！”
……
“奉孝，我之師也。清和子，我之友也。董曌至此，也此二者也。”
——《光複書-董曌傳本》董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