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可憐
太後把一切盡收眼底，笑著打趣：“哀家記得，陳小琴年歲還要小些，開了春兒才十五？”
陳夫人欣喜頷首：“是呢，太後好記性，三月份小琴便十五了。”
“大抵是因為年歲小些，小琴的性子又溫和良善，是以臉皮難免要薄一些，母後再這般打趣下去，小琴怕是要羞得跑了。”鍾妙儀看在依娜的份上，還算心疼陳家的這個小妹，說話間總是盡心幫襯。
可是這話皇後聽著就不大樂意。
陳家小姐性子溫和良善所以臉皮薄，所以劉家小姐才性子粗鄙野蠻才臉色也不變一下？
“淑妃這話說的不好，女孩子大了，有些事情還是要經曆的，若是太後這般隨口說幾句也說不得了，日後嫁過去了，還怎麽傳宗接代呢？”雲夢琪難得的笑笑，殷勤的給太後遞上剛剛重沏的新茶，“太後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太後接過茶，沒說話，低頭吹散煙霧，喝了一口。
鍾妙儀正要反駁，就見劉蔓盈盈的站起身來給鍾妙儀福了個禮：“淑妃娘娘說的極是，承蒙淑妃娘娘教誨，臣女謹記於心，定當為蒙家盡心。”
她的聲音柔柔的，像是隨手一折便會斷的柳條，可是她的身板卻挺得很直，說話的時候眼珠子抖個不停，緊薛又勇敢的樣子叫依娜楞了一下。
她怎麽就沒注意到呢？
鍾妙儀亦是沒有想到劉蔓會自己站出來說話。
她一個長輩，自然也不好為難一個晚輩，隻得對著劉蔓含笑點點頭，作罷。
依娜歎口氣，她果然還是最討厭這樣的宴會應酬，聽著她們說話都覺得很累。
可是她沒有別的路走，以後她若是真的嫁給了陳世軍，這些都會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過了一會兒，外頭進來一個小宮女，繞到後邊跟姑姑低聲說了會兒話，姑姑示意知道了，那個小宮女便退了下去，隱沒在一旁的人堆裏。
“太後，午膳時間到了。”姑姑上前提醒一句。
太後還有些驚訝：“哦？看來還是要有人陪著說說話，這時間過得快。”
因為重頭戲在晚上，所以午膳便一起在太後宮裏用了。
太後宮裏的午膳即便是簡略的做，也實在不可能真的簡略到哪裏去。
依娜剛剛坐好，外頭傳膳的小太監便催促著一眾小宮女流水般的上菜。
太後宮裏規矩多，每一種菜都不能吃太多，因為今天人多，所以這一波菜式結束撤下去又來了第二波。
依娜沒有什麽胃口，但是一旁的小宮女給她布什麽菜她都不挑剔的吃下去，看這個小宮女歲數還很小，每次依娜吃完她都會鬆口氣，像是怕被依娜責罵一般。
劉蔓便一直有些挑剔，她身邊那個小宮女拿著布菜的筷子被說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下手，她的貼身丫頭有些看不下去，拉了一下那個小宮女叫她下去，自己親自給自家小姐布菜，劉蔓這才消停了。
眼見著都吃的差不多了，趁著太後漱口擦嘴的間隙，雲夢琪輕聲道：“太後，臣妾有件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太後手上的動作沒停，輕聲應了一句：“你是皇後，自然沒什麽不能說的。”
“是。”雲夢琪歎口氣，臉上是一種惋惜心疼的表情，“辰兒身子一直不太好，前日裏，東宮裏頭新去了個小太監，也是個不懂事的，竟然由著太子開窗，這樣冷的天，怎麽能開窗呢？風撲了身子，辰兒發了熱，現在還躺著呢。”
太後將帕子遞給一旁的姑姑，直勾勾的看向雲夢琪：“孩子那邊怎麽會指個不懂事的小太監去？”
雲夢琪眼角一抽，顯然是沒想到太後會這樣突然問她，楞了一下。
不過雲夢琪畢竟是皇後，很快便反應過來，她目光閃躲了一下，有些自責道：“是看著那小太監長得喜慶，又聰明伶俐，才給撥到辰兒身邊去的。。。”
“下人辦事不利，自然也是你這個母後沒有管好的緣故。”太後突兀的截斷雲夢琪的話，“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地養著，派個人去跟皇上說一聲，辰兒這個孩子還小，總是這樣三災八難的，你是他的母後！可盡點心吧。”
“是。臣妾知道了。”雲夢琪的聲音低下去。
依娜從這段話裏，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隻是畢竟是親生孩子，依娜還是沒有用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什麽。
這個小太監究竟是不是如雲夢琪所說隻是一個疏漏不得而知，依娜隻是有些同情這個素昧蒙麵的孩子，小小年紀總要生病。
劉蔓就坐在依娜的右後邊上，見依娜想事情想得出神，劉蔓開口道：“這不是公主殿下麽。”
依娜偏過頭去看她。
劉蔓掛著一絲溫和的淺笑，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公主覺得皇後娘娘說的那個小太監，即便真的開了窗子，旁的姑姑難道看不見嗎？”
依娜沒有接話，劉蔓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依娜知道，和這種聰明人說話，說多錯多，最好保持沉默。
劉蔓也沒等依娜回答，自己自的接著道：“那個小太監，也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
說完之後歎了口氣，像是真的很惋惜的樣子。
那個小太監，要不就是被下放到苦役間，要不就是被杖殺了，也是個替罪的可憐人。
午膳過後。
太後安排到牡丹亭看戲，專程請了京師裏最有名的戲班子來搭台。
戲班子誠惶誠恐，聽聞太後最愛聽那出《拜月亭》，演練了許久。
太後喜歡拜月亭這樣的故事，可見曾經也是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
依娜不愛看這些，陪坐在這裏雖感無趣但也盡力保持著得體的笑意。
戲才開場，劉蔓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依娜。
依娜不喜歡她這麽看著自己，劉蔓身邊的小姐側過身對著自己身邊的劉蔓輕聲尋問一句：“你覺得，這個公主是個什麽樣的人？”
劉蔓冷哼一聲，滿臉不屑：“莽婦，才不會有人喜歡她呢。”
那個小姐把視線收回來，她覺得依娜並不像傳聞中那般，也不像劉蔓所說的是個莽婦，這個女人深沉而內斂，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