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散盡
心這樣的東西一旦給出去了,就再難收回,周憶銅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會震驚到無以複加。
但是看鍾妙儀的樣子,像是已經習以為常。
她到底心有多大,才能夠對此也無動於衷?
蘇澤衣和鍾妙儀之間的舊事,就連雲夢琪都不敢說自己全都知道,這些都是封存在記憶裏麵的東西,對於鍾妙儀來說,都是前世了。
如果現在還能夠有選擇的機會,唐堯還是蘇澤衣?
她有點不知道了。
唐堯是她年少時候的陽光,曾經一度溫暖過她,這樣的溫暖幾次支撐她活過來,走下去,但是蘇澤衣。。。他能夠給她想要的所有。
人生總是這樣的吧,要有遺憾才顯得圓滿。
周絮的慶賀宴席對於鍾妙儀來說沒有任何一點可以值得她留心看看的地方。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也不太喜歡旁邊的周憶銅一直打量自己,她早就注意到了,隻是一直沒說,現在有些忍無可忍,便側頭輕聲道:“瑞貴人這樣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周憶銅沒想到鍾妙儀感覺到了,仔細一想,自己似乎有些太過忘我,這樣的灼熱目光應該是人都能夠感覺得到。
“沒有。”周憶銅的回答僵硬,她扭回臉,不再看鍾妙儀。
“瑞貴人似乎有心事?”鍾妙儀問一句,看周憶銅的樣子,像是有什麽話欲言又止。
被鍾妙儀問道,周憶銅沉默了一會兒,直到鍾妙儀回過頭不再繼續問她,周憶銅才硬著頭皮道:“雲嬪娘娘,你和皇上,認識很久了麽?”
“嗯。。。很久了。。。”鍾妙儀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喝了一口,辣的皺眉。
她和蘇澤衣是上一輩子的冤家仇人,所以這輩子互相折磨。
周憶銅問完之後,又陷入了沉默。
蘇澤衣這會兒並沒有叫鍾妙儀,他知道自己現在叫她,就是致她於不好的局麵之下。
所以蘇澤衣的眼神隨時在鍾妙儀身上,但是隻和雲夢琪,太後還有周絮多說話。
周絮恍惚的錯覺以為,蘇澤衣是喜歡她的。
隻要有了孩子,就算情分不在了,總還有親情維係著,她就再也不怕了。
蘇澤衣關心周絮,周絮的心早就已經飄了。
她把自己的位子放得太高了,從一開始進宮的時候就是,覺得蘇澤衣寵愛她是應當的,包括現在有孕之後的膨脹,一切都是應當的,是她應該得到的殊榮。
她這樣美,不是在宮中的埋沒的,是要成為一個可以左右後宮風雲的女人,徹底改變自己還有自家在周家整體的地位。
像周憶銅和周憶錦兩姐妹,周絮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了現在,她覺得沒有必要比較什麽,周憶銅和周憶錦就已經輸了。
隻要有這個孩子,周家就一定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樣的變化,也是太後喜聞樂見的。
周家常年的因循守舊,已經不再適應這個時代,所以給周家一些衝擊,也是必要的。
周絮的這個孩子,在別人看來,來的都不是時候,但是在太後的眼裏,隻有適者生存。
這場宴會對於旁人來說,她們都隻是一個看客,周絮身在其中,所感受到的東西自然和別人不太一樣。
鍾妙儀吃飽喝足,便落了筷子仔細看表演,她很少真的把表演看進去過,真正的優雅美妙舞姿,她在青閣已經見識的夠多了。
這些在她眼裏,處處都充滿了破綻和需要改進的地方。
連鍾妙儀都看不如眼的東西,更別提蘇澤衣,她如今有的眼界,全部都是蘇澤衣從小培養出來。
她身上孤冷到骨子裏麵的倔,大概也是和蘇澤衣如出一轍。
這樣的相似又不同,他們兩人是這時間的孤魂野鬼,碰撞在一起,不肯相融合,也不肯相分離。
所以隻能在同一條平麵上,如今終於有一方想明白了,轉了轉方向,他們才最終撞上。
這樣的感覺不是周憶銅她們中任何一個人能夠明白的,她在得到這一切以前,比她們忍受了更多的孤苦和寂寞,走了更多彎路和岔道。
這些。。。她都不想再去回憶。
現在好起來的一切鍾妙儀都不知道算不算真的好起來了,好像不管什麽時候,總是能夠扯到她的身上來一般,這樣是不是也算一種本事?
蘇澤衣酒量極好,怎麽喝也不見醉態,倒是雲夢琪有些暈了,說話的時候都有一些唇齒不清,蘇澤衣笑著看她,說宴會馬上就要結束了,問要不要讓寶兒先送她回去。
雲夢琪一聽就急了,趕緊搖頭:“臣妾和皇上一起走。”
蘇澤衣破天荒的點了點頭:“好,那你不要再喝了。”
雲夢琪這才笑起來,記憶裏,蘇澤衣像是這樣縱著她的次數太少太少,基本上用一隻手就能夠數得過來。
所以每一次,雲夢琪都視若珍寶,開心的不得了。
鍾妙儀聽不清楚蘇澤衣和雲夢琪再說什麽,隔得不算遠,但是席間很吵鬧,想要聽清楚竊竊私語是不可能的。
太後的精神已經不能夠和她們相提並論,所以宴會快到尾聲的時候,就先走了。
現如今時間不早了,蘇澤衣還要回去繼續批改折子,明日早朝要用,便說散了。
周絮想留住蘇澤衣去她宮裏歇息,都被蘇澤衣用政務繁忙四個字給敷衍了過去。
周絮沒有多說什麽,她也沒有辦法多說什麽,這個時候胡鬧,那就是她不識大體了。
到時候這些女人們就能夠找到話來說的了。
蘇澤衣率先離開,走的時候看了一眼鍾妙儀,從頭到尾,他除了剛開始以外,就沒有怎麽跟她說過話。
鍾妙儀感激得很,知道蘇澤衣現在是想明白了,不然不會是這個樣子,現在蘇澤衣已經明白要怎麽做才是真的對蘇澤衣好,對她們兩個人都好。
鍾妙儀在人流後慢慢走著,她倒是沒有什麽可著急的,想等著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慢慢的回去。
所以她稍微靠邊站了一點,讓出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