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廢君
賢妃不肯過來,大概也是見了太多廢君這樣的樣子,已經心灰意冷了吧。
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不願意再有更多牽絆。
鍾妙儀嚇壞了,她從來沒有想到廢君會頹廢到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讓鍾妙儀趕緊走,不要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鍾妙儀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便真的轉身離開了。
她。。。也不想這般難堪的見麵。
回到賢妃身邊的時候,鍾妙儀依舊沒有緩過來。
賢妃目光蕭索的看著那邊,輕聲道:“但願你能讓他好一些,妙儀,他整個人已經垮了,精神氣已經沒有了。。。”
鍾妙儀看向賢妃,從她的眼神裏,鍾妙儀知道,賢妃是希望廢君能夠好起來的。
蘇澤衣擊垮的是他的精神,他一定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被蘇家反了天。
又或者是想到了,所以更加的不能接受。
明明有所預料和預防,可是卻沒有辦法阻止,這才是真正的挫敗和絕望。
眼睜睜看著那麽多人因為自己死去,換做是誰,都沒有辦法安安心心的活著。
鍾妙儀拉住賢妃:“娘娘,咱們走吧。”
賢妃歎了一口氣,也回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讓你瞧見這個,也是要你知道,這段時間,你父親他過得很是不好,我和他不一樣,我還有孩子,我不得不好,他。。。他再不振作起來,就真的沒有救了。”
鍾妙儀聽懂了,賢妃是因為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她沒有辦法眼睜睜的看著廢君就一直這個樣子下去。
她死了以後,孩子跟著鍾妙儀離開,他一個人。。。要怎麽辦?
鍾妙儀想的揪心,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和賢妃走出這間院子以後,她才真正明白了為什麽蘇澤衣會同意她來這裏。
來這裏,她看到這些,會學會太多太多。
蘇澤衣要賢妃死,也等於,就是要了廢君的命。
她都明白了,可是賢妃不信,她不要廢君死,她要他活著,她要他振作起來,好好地活下去。
這樣的想法或許是自私的,但是不能說賢妃錯了。
兩人重新回到方才的地方坐下,鍾妙儀心跳的厲害,不知道該說什麽,眼珠子一個勁的轉,一別數月,她早該想到,他們不會過得那麽好的。
賢妃倒是沒什麽特別想說的,廢君這個樣子不是一日兩日了,鍾妙儀昨天若是要去看,隻怕是更加糟糕。
他一到晚上便是酗酒,從前賢妃還勸,他心裏憋屈,怎麽也不聽,後來漸漸地,兩個人四五天也說不上一句話。
賢妃心裏有了隔閡,不肯去見廢君,就隻能在他的外院住下來,怕他夜間出什麽事情,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個月。
若不是知道鍾妙儀總有一天會來,賢妃隻怕也撐不了那麽久的。
還好別苑裏的下人都是敦厚老實的,賢妃的日子也過得沒有那麽緊巴巴,想吃什麽都還算能有,這個孩子一直健康平安,賢妃拿起剛才在做的衣裳,繼續縫製起來:“這裏素日裏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你要是覺得無趣,也學著做一做吧。”
鍾妙儀盯著看了一會兒,笑道:“娘娘忘了,我是會女工的。”
賢妃楞了一下,隨後笑起來:“你瞧我,還以為是從前你在我宮裏的時候了,我都忘了,你都嫁人那麽多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賢妃感慨一句,把鍾妙儀的傷心事都勾了起來。
她的確都要忘記了,自己已經嫁給蘇澤衣多年。
這些年來,她幸福嗎,蘇澤衣幸福嗎,唐堯幸福嗎,她都已經沒有去想過了。
時間的確是個好東西,她從前不信,可是真的就這麽一路走過來,再回頭看看,好像也真的是這麽回事。
日子閑暇,過得飛快。
阿九他們今天出去,獵了兩隻兔子回來,阿九嘴都笑咧了,說晚上好好地給她們補一補。
鍾妙儀覺得新奇,要去看,便跟著阿九去廚房看那兩隻野兔子。
結果那兩隻兔子已經死了,血淋淋的躺著,黑乎乎的毛發看上去好像還挺紮手的樣子。
鍾妙儀有些嫌棄:“怎麽這樣醜?”
阿九癟癟嘴:“貴人,咱們這是要做吃的,又不是養寵物,還管的上什麽醜不醜啊,你不知道,我們腿都跑斷了,才獵到的呢。”
鍾妙儀笑笑:“是,瞧著你這衣裳,也知道你辛苦了。”
阿九這才笑起來,讓鍾妙儀別呆在這裏,油煙重的很。
鍾妙儀讓她小心一些,便轉身出去了。
再回到賢妃身邊的時候,鍾妙儀看見賢妃身邊做了一個男人。
他洗了澡,換了衣服,頭發在整理幹淨了,雖然穿的是破布衣裳,但是鍾妙儀還是認出來了。
是廢君。
他剛才讓鍾妙儀走,原來。。。是想著要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再來見她麽?
廢君坐著和賢妃說話,鍾妙儀能看見賢妃正在偷偷的抹眼淚,很是激動的樣子。
廢君握著她的手,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是賢妃一直點頭,這麽久以來,大概兩個人都沒有這樣認真地說過話了。
鍾妙儀沒有急著過去,一直等到賢妃的情緒平靜下來之後,她才徑直走過去,坐到了兩個人的對麵。
兩人沒想到鍾妙儀這麽突兀的就出現了,都愣在那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鍾妙儀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開口道:“我昨日就到了。”
廢君這才反應過來,鍾妙儀是在跟自己說話:“昨日到的。。。那,有好好休息麽?”
他沒了高高在上的架子,蒼老了許多,反而更像是一個父親的親切樣子。
鍾妙儀點頭:“休息好了,你呢?還好麽?”
廢君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苦笑一聲:“都被你看到了,我還能說自己挺好的麽?”
這是鍾妙儀第一次聽到他稱自己為“我”,有些錯愕,但是更多的,反而是覺得兩個人的距離沒有那麽遠了,心裏麵沒有那麽抵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