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噩夢開端
鍾妙儀忍下心頭的惡心,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說實在的,雲夢琪這般趾高氣昂的過來,不過就是想要羞辱她而已。
是啊,一旦皇上被證實不具備登基的條件,他的這一係列暴戾舉動都會成為蘇澤衣的理由。
而她,曾經的大齊公主,也將會變成廢君之女,真的要說起來,大約還不如從前花魁的位置。
至少做一個花魁,還會有人捧場,做一個廢君之女,隻會被人終身恥笑。
可是鍾妙儀早就已經習慣這樣的冷嘲熱諷了,雲夢琪語氣上的不屑遠遠及不上她內心的失望。
雲夢琪並沒有打算要走,按照她的意思,既然是要好好的看著鍾妙儀,那麽就應該同吃同住,每年至少五個時辰都呆在一起才行。
鍾妙儀氣的冷笑:“我這裏簡陋寒酸,怕你住不習慣,還是不用這般了。”
雲夢琪搖頭:“此話差異,你之前手握大權,院子裏的裝潢擺設早就不是從前可比的了,你當我是傻子?簡陋不簡陋,寒酸不寒酸,我自己看不出來麽?”
說完之後便對著寶兒使了個眼色:“去選個寬敞些的屋子,幫我收拾出來。”
阿九見寶兒要出去,趕緊上前攔:“這裏是我家夫人的院子,我家夫人沒有點頭應允,誰也別想在這裏撒野!”
她是跟著蘇澤衣的老人了,給蘇澤衣當差那麽多年,該強硬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
寶兒亦是強硬,笑著道:“姑娘還不明白麽?現如今蘇府是我家夫人說了算了,我家夫人肯來同妙儀公主同吃同住,自然也是公主的福分,說不準哪一日天就變了,這公主,也就不是公主了。”
阿九氣的不行,冷聲頂撞回去:“猖狂什麽?我家夫人懷著孩子,若是蘇大人知道了,定是要責備的!”
雲夢琪盯著一言不發的鍾妙儀,聽到阿九說到這裏,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你這個丫頭,是不是還聽不明白我說的話?那我隻有再說清楚一些了。”
“鍾妙儀,你果真以為澤衣哥哥那般在乎你麽?你啊,別自作多情了,澤衣哥哥調走你房裏那個男人,把我派過來看著你,擺明了就是讓我好好的盯緊你這個反賊,你還以為他會護著你?我早就告訴過你,能幫到他的人隻有我,你算什麽東西?!一時的新鮮感過了,你什麽都不是。”雲夢琪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全都是勝利者的自傲。
她等這一天應該很久了,揚眉吐氣的滋味,的確很不錯。
鍾妙儀也領略過,所以知道以雲夢琪這樣的性子,一旦被擠壓過,就隻會反彈的更高。
蘇澤衣的命令麽?讓雲夢琪來看著她。
鍾妙儀笑笑,的確很像蘇澤衣的作風,她惹惱了他,所以他便要給她一場噩夢。
阿九聽到說是蘇澤衣的意思,也不敢相信,她分神的短短幾秒,寶兒就瞅準了機會推開阿九出去了。
阿九一下子反應過來,緊跟著追了出去。
外麵很快就發出很大的動靜,好像兩邊的人爭執扭打了起來。
雲夢琪沒動,鍾妙儀也沒有動,兩個人就這麽對視著,最後還是鍾妙儀率先移開視線看向窗外:“你究竟想要做什麽?這麽鬧騰,你還沒有鬧夠嗎?”
“我鬧騰?我想怎樣?”雲夢琪嗤之以鼻,“實話告訴你,我已經受夠了你和我平起平坐的這件事情,不過很快這就不會是問題了,你好好享受你最後的好日子吧,畢竟,沒有用處的人,死了和活著,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這句話的意思,鍾妙儀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想清楚。
雲夢琪似乎已經篤定了蘇澤衣的勝利,也篤定了未來宮中她一枝獨秀的風頭。
鍾妙儀沒有辦法反駁,她甚至覺得雲夢琪說的很有道理。
她有太後,有周家,有足夠的資本立足。
可是鍾妙儀呢?很快,她剛剛改善的父女關係看上去便一文不值,很快,她就連最後的依靠都沒有了。
她不知道蘇澤衣會怎麽對待有孕的賢妃娘娘,她好累,變幻的事情太多,她把握不住的命運也太多。
明明剛剛要好起來,現在又變成這個樣子。
鍾妙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微微一笑:“那便如你所願吧。”
她站起身來,越過雲夢琪身邊朝門外走去。
門口亂哄哄的一團,兩邊的人都鬧的麵紅耳赤。
看到鍾妙儀出來,一開始還沒有人反應過來,不過很快,鍾妙儀站了一會兒,聲音就漸漸平息了。
“阿九。”鍾妙儀平靜的對著阿九伸出手,阿九長得普通,在一群人裏更顯得不那麽惹眼,但是鍾妙儀還是一眼就精準的找到了她。
“夫人。”阿九從人堆裏擠過來,正好看見跟著鍾妙儀出來的雲夢琪。
“去給郡主收拾一間屋子出來。”鍾妙儀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隻是垂下眼,用異常小聲的聲音接著道,“鈴鐺的房間,不許碰。”
那個房間,最開始是小瑤的,後來小瑤死了,便是鈴鐺一直在住。
房間裏一直有人在打掃,鍾妙儀偶爾會去看看,觸景傷情的時候,又覺得這地方應該封起來。
但總歸是舍不得的,她的人生裏,值得緬懷的人和事本來就已經足夠少的了。
這段軟禁的時間裏,鍾妙儀其實真的什麽也沒有想,她沒想到雲夢琪會來,或者說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這裏。
人生無常,角色身份位置的變換常常叫人無可奈何。
還好時間和經曆教給鍾妙儀最多的就是忍辱負重。
阿九不敢相信鍾妙儀居然真的妥協了,她眼眶一紅,有些委屈:“夫人,咱們為什麽要讓她們進來?隻要夫人一句話,阿九不怕大人責罰。”
鍾妙儀搖頭,為了她死去的人,受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她何德何能?
不值得的,不值得為了她這樣前途生死未卜的人拚命,也不值得為了她這樣的人斷送了和蘇澤衣的關係。
前方禍福難料,也隻能硬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