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緩和
鍾妙儀無心的一句話,竟然像是一把錘子打在他的心上。
爭得過嗎?她。。。的確沒有什麽可以爭的資本。
“你可以讓他無憂無慮的長大,不是麽?”蘇澤衣不知道怎麽安撫,但若是鍾妙儀真的有了孩子,他可能會更加善待這個孩子。
鍾妙儀差點脫口而出問他這算是補償麽?
算是給她悲痛一生的補償麽?她從未無憂慮,所以她的孩子可以無憂慮麽?
但是她忍住了,沒有問出來,她知道自己現在最好不好再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沒有蘇澤衣的庇佑,她的確什麽也不是。
“長大以後呢?若是個男孩,他難道甘心嗎?”鍾妙儀的睫毛微微抖動,說這話的時候毫無波瀾,“若是個女孩。。。”
她沒有說下去,但是蘇澤衣明白她的意思。
原本隻是想說點讓她高興的話,沒想到反而勾起她的傷心事,蘇澤衣歎口氣:“妙儀,你的孩子有我,就夠了。”
有他這麽一個權勢熏天的父親,就算和雲夢琪的孩子同為嫡子,也夠了。
鍾妙儀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看蘇澤衣吃好了,招呼了一聲便有人上來收拾東西。
蘇澤衣在這裏,好像下人們做事情都要積極不少。
他又坐了一會兒,似乎還有別的什麽事情,鍾妙儀一直把他送到院落外,蘇澤衣才讓她回去。
他似乎並沒有疑心什麽,也沒有人知道她和唐堯見麵的事情。
鍾妙儀不由自主的想起從前那個自己,若是再早一些遇見唐堯,她應該會飛蛾撲火,不顧一切的追逐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粉身碎骨,哪怕玉石俱焚,也沒有什麽可怕的。
可是現在的鍾妙儀,已經被歲月打磨得畏手畏腳,她需要擔憂的東西太多,不想虧欠的也太多。
人一旦有了負罪感,就絕對不能活的輕鬆自在。
蘇澤衣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膳過後,鍾妙儀在自己的院子裏收拾養的那株薔薇,她其實沒有經驗可言,就是花房師傅怎麽說就怎麽做便是了。
蘇澤衣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色,斑駁的橙色光暈零零散散的落在鍾妙儀的臉上和身上,她渾身的刺都像是消退了一樣,隻留下了臉上一抹柔和的笑意。
他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小瑤無意間抬頭才看見站在門口的蘇澤衣。
“蘇大人。”小瑤趕緊俯身行禮。
鍾妙儀回頭,輕飄飄的把視線落到蘇澤衣的臉上。
蘇澤衣有一瞬間以為看到了曾經的那個花魁鍾妙儀,她就這麽站在原地微微一笑,所有的光芒都被她襯得死氣沉沉。
她真的很美,讓人移不開眼,蘇澤衣的眼光一向很好,從鍾妙儀身上可以得到最好的印證。
但是下一秒,鍾妙儀冷清的聲音響起來,就一下子把他拉回現實:“來了怎麽也沒人通報一聲?”
她的確不一樣了,可不就正是因為這樣,他竟然對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情愫麽?
雲夢琪身邊的那個寶兒總是隨時隨地的出現在他身邊,他偏就不去那邊!
大概是因為他回來的時候臉色實在是難看,寶兒很會看臉色,所以沒有敢再湊上來說什麽,隻是識相的行禮。
蘇澤衣現在看到鍾妙儀,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也不那麽生氣了。
很久沒有在她房裏來過,她還是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從來沒有真的需要過他。
她很小的時候,蘇澤衣就教過她,依靠旁人永遠都是最愚蠢的做法,所以她一直以來都做的非常好。
他沒有回答鍾妙儀的問題,隻是走上前拉起她的手往屋裏走。
鍾妙儀沒有掙開,回身對著小瑤叮囑道:“去斟茶,我要淡一些。”
進了屋子鍾妙儀坐下來,把桌上的針線盒子給放下,蘇澤衣卻道:“我很久沒有聽到你彈琴了。”
雲夢琪之前來警告過她,她自然是不能彈的了。
“久了不彈,也就不想彈了。”鍾妙儀隨口找理由搪塞過去,蘇澤衣這樣多餘跟她寒暄,多餘陪她,她一時之間還是有點適應不過來。
可是自從鍾妙儀身上的刺突然消失之後,蘇澤衣就覺得很奇怪,但是這樣的奇怪讓他並不想打破,他竟然。。。喜歡這樣的奇怪,也想適應這樣的奇怪。
明明。。。最開始把鍾妙儀娶回來,就是想讓她幫自己做事的。
可是現在,他竟然已經忘記了鍾妙儀原本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你那這些針線是要做什麽?”蘇澤衣眯了眯眼睛,指了指被她收下去的針線盒子。
鍾妙儀聞言伸手摸了摸盒子裏的針線:“無聊,就學著玩玩。”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這個。”蘇澤衣笑道,“紮了手還哭,後來便怎麽都不肯學了。”
“是啊,從前和現在,總是有很多不一樣的。”鍾妙儀大概也是想起來那時候哭著鼻子到處跑的自己,那時候蘇老夫人疼她,便不讓她繼續學了。
“我娘還念著鍾怡,卻沒有認出你來。”蘇澤衣的眼神裏看不出來是個什麽意思,“不過認不出來也好,否則連同過去一並挖出來,對誰都不是好事情。”
後麵那句話他是自言自語,鍾妙儀識相的假裝沒有聽見。
小瑤端著茶水進來,放好之後便站在一旁候著。
鍾妙儀瞧蘇澤衣這個不慌不忙的架勢,就知道今晚他是要在她的房裏邊歇息了。
她心裏竟然異常的平靜,或者說是漠然。
她房裏的茶都不是很好,蘇澤衣喝了一口就皺眉,立即對小瑤道:“往後你們屋裏的茶都拿我用的那種。”
說完之後看了一眼鍾妙儀,想來是知道這又是雲夢琪幹得好事情。
隻不過總歸是礙著太後的情麵,蘇澤衣不想在這些小事情上麵過多計較,但是這些小事情堆積的太多了,蘇澤衣就難免有些心中不爽快。
雲夢琪卻不懂蘇澤衣的不爽快,就注定了她隻能靠著自己背後的靠山來分得蘇澤衣那一點點少的可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