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切，可從頭

  當晨曦的陽光如期的灑在病房裏，床上的人在感覺到略微有些刺眼的陽光時，睫毛不免的輕眨著。


  旋天磊和路澤左右守在病床的兩邊，看著床上一直沒有反應的人。當終於注意到床上的人有了些許的反應了，兩個人終於放鬆了那一根緊繃的弦。


  “你在這裏看著，我去叫醫生來。”已經幾天了，他們兩人輪流的在這裏守著他。其他的人也是恨不能二十四小時的守在這裏，但是終於選擇了輪流的來醫院。


  “旋叔叔。”路澤看著走到房門口的旋天磊，他緊握著旋葉的手，鄭重其事的說：“不管旋葉今後怎樣，我路澤都會對她不離不棄。所以，請你給我這個機會。”旋天磊轉過身看著神情認真的路澤，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那一刻的旋天磊覺得在路澤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


  “不管怎樣，她還有我。今後，還有我們。“旋天磊說完，然後就開門走了出去。輕倚在門上，旋天磊閉上眼睛，在心裏確是默念著：“阿葉，你一定要醒過來啊。我們不是約好的，我們都有彼此的嗎。所以，不要放棄啊。”


  醫生檢查完之後，旋天磊就又跟著醫生去了辦公室。路澤在聽聞醫生說情況漸漸好轉時，心中也終於有了一絲的歡笑。


  “旋葉，醫生說你會好起來的。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旋葉，你知道嗎？離開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不是故意離開的。那個雨夜，我回來了，你知道嗎？我去你我們的教室，找到了你的位子，刻上了那句話。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所以便刻下了那一句話。當我看到你在桌子上刻的那句話時，我突然覺得心痛。因為我不願意與你陌路。那時你的教室裏隻剩下了幾個打掃衛生的同學，我原本想找她們問問你的情況。可我終於沒有開口，因為我怕聽到令我擔心的消息。後來在籃球場上遇見了新洋。他告訴我，沒有我，你不好，你很不好。他說，他代替不了我，不能以一種朋友的姿態照顧你。我不知道該怎樣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他歇斯底裏的控訴著，失望著。然後，我看到你們二人相依離開。那時的我，真的很想出現在你的麵前，告訴你我的想法。可是那之後，我就沒有辦法出現在你的麵前了。因為我的身體不允許，我怕你真的選擇與我陌路，所以我讓路逍替我。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認出他來的吧。果然，當我再次見到他時，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給我講了和你在一起時發生的事，講了你的微笑，你的憂傷。後來我才知道，讓他出現在你的麵前是多麽的殘忍。麵對著他，你一定會提醒自己，他不是我。同時也一定在提醒自己，我已經死了吧。”


  “當我睜開眼又重新看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心中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矛盾，有好多的矛盾吧。還有就是，恍如隔世。我不知道我在哪裏，也不知道你在那裏。滿眼的白色讓我膽怯了，我剛醒過來的那段日子，就像行屍走肉一般。身邊的人勸了一遍又一遍，我始終是一種迷離的狀態。我不知道該怎樣麵對這樣的重生。雖然我慶幸自己又看到了這個世界，可是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曆經生死考驗，我才發現原來你在我心裏那樣的重要，那段日子想得最多的就是你。可是後來我又想，那時的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救你，也隻有我死，你才可以活。可是如今我活著，是不是說明你出了什麽意外。我不知道你怎樣了，也不知道該怎樣出現在你的麵前。”


  “當我知道小雪一家要搬到你在的城市，我在心裏想，會不會有一天，她會和你擦肩而過。然後替我看看你的樣子，你的生活。當我接到秦雪的電話，知道你們關係很好，知道你還記得我時，我扔下電話便準備去她的家裏。那時的我終於可以下床走路，可身體還是很虛弱，我依然要吃很多很多很苦的藥。當我走到你家門前時，我突然覺得害怕。害怕遇見你，害怕就這樣的出現在你的身邊。於是我在你的家門前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小雪說你可能不在時，我才轉身離開。可是我心裏知道，那時的你一定在吧，隻是不知道你在做什麽。當我坐在小雪家裏的時候，我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坐立難安了。我要努力的克製會突然的出現在你家門前，又害怕見麵後的尷尬。可是當你就這樣的闖進了秦雪的家裏的時候，看到你那熟悉的麵容，我突然覺得曾經的那段對於我來說是苦難的日子是值得的，因為我又看到了你，那一瞬時間仿佛就那樣定格在了那裏。定格在了你的臉上，定格在你那恍然無措的眼神裏。不可置信吧。當我就這樣毫無準備的出現在你的麵前，當你就那樣扔下那個本子慌忙的逃開時，我隻有一個想法，就是追上你，握住你的手，然後告訴你，我回來了。我路澤回來了，回到了你的身邊。”


  “追下樓梯，看著你眼裏的眼淚，我突然覺得是不是我這樣的出現，又傷害了你。路逍說，我成了你心裏的結。路逍說，你找了很多很多的理由要自己堅強。他說看著你那樣的佯裝堅強，他心疼。你知道嗎，那時的我有多嫉妒。嫉妒他陪在你的身邊，看著你笑，看著你哭。那天，第九百零一天的時候。看著你的背影，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我以為我再也不能站在你的麵前了。一百天，我數著離開你的日子，依舊在醫院裏看著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衣衫。醫生護士不知道給我用了多少的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過了多少的難關。我終於從醫生那裏聽到了康複的字眼。可是為什麽，我沒事了，終於可以站在你的身邊了，可是為什麽你又……你又……為什麽不好好的照顧自己，為什麽不好好的保護自己。”


  一滴淚滴在了旋葉的手上，路澤輕輕的擦著，然後接著又說：“看見你和新洋出現在我的麵前，看著你們一起打開那扇門一切安好的出現在我的麵前，看著你故意裝作不理我，看著我們一起並肩而行，看著你給楓琳撥打電話，看著曾經的梧樺街，看著曾經的你。我突然覺得，一切沒變。但是看著梧樺街的物是人非，看著你那又長高的個子，看著你臉上那些我不熟悉的表情，一切又都變了。三年，三年，我到底錯過了你多少時間，錯過了你多少的事情。”


  “小澤……”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旋天磊和藤新洋看著眼流滿麵的路澤，聽著他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旋葉，你醒過來好不好。旋葉，你醒過來好不好？”路澤緊握著旋葉的手，看著一直沉睡著人，終於再也忍不住的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我們走吧。”旋天磊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一旁早已哭得泣不成聲的路澤，對身邊的藤新洋說。


  藤新洋點點頭，然後就跟旋天磊離開了病房。


  這個時候，就給他們一點一點的時間，讓他們接受著生死的考驗，要他們在先後獲得重生之後，學會更加珍惜彼此。


  緊握的手終於有了反應，床上的人終於有了意識。當睜開眼睛看著身邊哭泣的人，當感受著被緊握的手上傳來的感覺，旋葉終於開了口，“路……”


  試著用另一隻手輕扶在身邊人的發上，旋葉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的微笑：“小林哥哥，你來看我了嗎？”可是話還沒有說完，旋葉的眼角就流下了眼淚。


  是的，她都聽見了，聽見了路澤說的所有的話。可是她不知道該怎樣打斷他，該怎樣告訴他她已經醒了。


  小林哥哥，用記憶中的名字，再來一次相遇。這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將時間倒退到那年。那年我們彼此都認為，生死早已注定。那年，你甘願用自己的性命來保我平安。那年，你告訴我我可以叫的小林哥哥，卻抵死也不承認自己倒是是誰。


  這一次，我叫你小林哥哥，是否可以將我們一同逝去的時光追回？

  路澤再聽到這個稱呼時，記憶湧來。


  小林哥哥。


  當初，他用這個名字，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陪在旋葉的身邊。那些時光，雖然有生死要挾，但是他們臉上的微笑卻是發自心底。


  路澤抬起頭，看著床上已經醒來的旋葉，看著那雙明亮的眼睛，嘴角終於扯出了一個微笑，可是眼淚依舊在眼裏打轉。“小林哥哥來看你了，你這些年，有沒有好好聽話。”


  旋葉看著微笑的路澤，看著他臉上的眼淚，看著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說道：“我等了好久好久，當我終於決定放棄了，當我終於覺得可以假裝幸福的出現在你的麵前時，那輛車就這樣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當它出現在我麵前我麵前時，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既然早已許定生死，又為何輕言放棄。不管你是小林哥哥還是路澤，我都決定賴上你了。”


  “不，是我賴上你了才對。我們已然錯過了三年，我不願意再離開你。雖然現在的我們並不能許下太多太多，但是我路澤以性命發誓，對你不離不棄。”路澤握著旋葉的手，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撥弄著她的頭發。


  旋葉看著眼前的人，沒有再說什麽，輕輕的笑著。


  路澤看著終於露出笑容的旋葉，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


  這一次，我們不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