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我點時間，讓我記住你，不再忘記
你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讓我掉進你的圈套裏，然後如此輕易的離開。
那天晚上，天空下了很大的雨，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的旋葉狠狠的淋了一場雨。等走到家時，她早已奄奄一息了。發高燒的旋葉被旋天磊連夜送到了醫院。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鋪，白色的衣衫，旋葉醒來時，眼前的一切讓她不免有一種釋然，仿佛間，她被這漫漫的白色所同化。沒有任何的情緒，沒有任何的思考。
手上的天使之淚還在，可是以前那個可以逞強的旋葉，卻隨那場大雨逝去了。空殼裏盲目的眼神，讓每個人看了都是那樣的無奈。
“阿葉，對不起，是爸爸疏忽了。”旋天磊看著醒過來的旋葉，抱歉地說道。腦海裏醫生的囑咐還在，這樣旋天磊心底充滿了深深的負罪感。
“醫生說你會慢慢好起來的，阿葉，別怕。”旋天磊抱著旋葉，安慰道。
“爸爸，別走。我會聽話，請你不要像當年那樣離我而去。”旋葉輕輕的倚在旋天磊的懷裏，哭著道。
“不會，不會。爸爸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旋天磊向旋葉保證道，“你是你媽媽留給我的寶貝，我要好好保護你。”
“嗯，我答應爸爸，不再選擇忘記。其實痛苦，是上天給我的考驗。人隻有經曆了磨難才會成長，所以，我不會刻意選擇忘記了。”旋葉說著，輕輕地笑了。而這一幕，被剛進門的逍倩看了個正著。
“阿葉，你笑了嗎？我就說，我們家阿葉笑起來，那才叫傾國傾城呢！”逍倩歡樂的蹦到旋葉身邊，笑著說。
旋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繼續笑著。
“叔叔，阿葉的情況怎麽樣了，好些了嗎？阿葉，你說你和路澤倆人也真是的，這連住院都接著。”逍倩詢問著旋天磊又兼著責怪旋葉。
“是我沒有照顧好阿葉，才讓她住院的。這些年來，是我疏忽她了。”旋天磊聽到逍倩的發問，慚愧道。
“爸爸。”旋葉聽到旋天磊的回答，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旋天磊製止。
“那年我們瞞著阿葉離開家，你阿姨去世後，我整理了好久的情緒才回來見她。可是我不知道，年幼的阿葉心思是那樣的縝密，她從不在我麵前哭，隻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哭泣。你們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她出了車禍，腦袋受了重傷。那時的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惱和自責中，並不知道年幼的旋葉自此留下了病根。醒來的旋葉沒有哭鬧，沒有悲傷，從前的一切就讓她如翻頁一般被他翻了過去。那時我以為這樣的她會快樂起來，可是知道現在我才知道是我錯了。”旋天磊慢慢回想著，一字一句地說著，眼裏閃著淚花。
“所以……”逍倩猶如初醒一般的疑問道。
“腦部的刺激讓她選擇性的失憶，而這種情況不知會持續多久。不過最近的檢查，醫生說她會慢慢好好起來的。”旋天磊看著在病床上一直靜靜聆聽地旋葉，說著，嘴角是不自覺的欣慰的微笑。
“真的嗎？阿葉真的再慢慢好起來嗎？”逍倩激動的抱住旋葉，而旋葉也笑著回應著，一時間病房裏傳來爽朗的歡笑聲。
站在門口的路澤和楚楓琳一字一句的聽進耳裏，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他們不曾想過，原來旋葉的病會是這樣。而路澤也在心底懊惱自己終是錯怪了旋葉。楚楓琳慢慢鬆開了挽在路澤手臂上的手，緩緩轉身的離開了。自始至終，路澤一直在緊鎖雙眉地看向病房內。
“路澤，你來了。”旋葉看到了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路澤，以及早已轉身離開的楚楓琳的背影，輕聲道。
路澤就這樣久久凝視著旋葉，而插在口袋裏的雙手卻緊緊地攥成了拳。“對不起，旋葉，我……”
“別在門口站著了，快進來坐吧。”旋葉打斷了旋葉將要說的話，對他微微一笑。
獨自離開的楚楓琳心裏縱有不甘，可是不得不讓自己承認，旋葉和路澤的糾纏不是一年兩年的。對於楓琳來說，她經曆的是旋葉的奮進和憂傷，不曾踏入她的過去，不曾明白她的內心。旋葉在楓琳看來，總是那樣淡淡的、無欲無求。可就是她的這份無欲無求才讓她背負了太多。
楚楓琳看著手上的那條天使之淚的項鏈，看著在淚滴中間那個深深的“葉”字，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明明是送她的禮物，可是卻送給了我。那麽，哪些話，一定也是對她說的吧。”
楚楓琳看著它，良久，把它仍在了醫院花園裏的水池裏。湛藍色的光在水底隱隱發光，透著它說不清的憂傷。
隻是楚楓琳不知道的是，在她轉身走了很遠以後，一個身影隨之跳入湖中，撿起了那條項鏈。
久違的教室裏終於還是那樣一個也不能少的上著課，隻是不同的是窗外的梧桐葉子紛紛落下。蕭索的景色裏，透著淡淡的分別的氣息。
“傻丫頭，在看什麽呢？”路澤敲打著旋葉的頭，好奇地問道。
“用你管，你自己不會看嗎？”旋葉回嘴道。
“嗬嗬，什麽時候你變得這麽凶了？”路澤故作驚訝地說道。
旋葉不理會他，獨自畫著什麽，寫著什麽。而路澤就那樣安靜的陪著她，慢慢享受這愜意的、寧靜的生活。
路澤看著仔細冥想的旋葉，嘴角泛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微笑。可是心底卻在想：“旋葉，如果可以，我真的不願離開。我做不到的，就讓他來替我完成吧。隻是聰明如你，又怎麽不會知道他不是我呢?”
“想不到，新洋會和楓琳在一起。可是，怎麽會呢？新洋他……”逍倩看著原本親和的四人如今的僵局，不免疑惑。
“他們又怎麽了，總覺得怪怪的。”宋曙看著糾結的逍倩，說：“新洋是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人都尷尬，所以才舍身陪楓琳的。”
“舍身，你怎麽知道？”逍倩聽聞，好奇地問，“你有事瞞我？”
宋曙察覺用詞不當，連忙補充道：“新洋自己有自己的苦衷，我們何必在這裏說三道四的呢，你也說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該經曆的劫。他們的事，就讓她們來解決，而我們，就盡量的維護她們幾個人吧。”
“好複雜啊。”逍倩搖搖頭，歎息著：“怎麽會這樣……”
“你又懂了什麽？”宋曙輕輕一笑，望著逍倩。
“唉，我呀，什麽都懂，什麽也不懂。這世界還真是小呢，繞來繞去就這麽幾個人在糾纏。”逍倩頗有感慨道。
“旋葉曾對路澤說‘給我點時間，讓我記得你，不再遺忘。’”宋曙望著梧樺街兩旁的殘葉，有條不紊的說。
“可是，旋葉好不容易記起了路澤，路澤卻要離開了呢。”逍倩彎腰拾起一片梧桐葉，一片樺樹葉，“他們，要分開了。來年的他們，還是他們嗎？”說著，把兩片葉子扔向天空。兩片枯黃的葉子隨風飛舞又落下，像那倦了的蝴蝶。
“離開嗎？為什麽呢？”宋曙呢喃著，也在心底默默祝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