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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174章 擔當

  在很早以前,耿小慶沉迷於某部電視劇,入戲太深,不由得跟佟童建議:「如果真想復仇,你應該改頭換面,徹底整容,然後潛伏到你外公公司里,忍辱負重,卧薪嘗膽,一點點蠶食他的勢力,在他毫無還手之力時,你再驕傲地表明身份,他吐血而亡……哈哈哈哈……」

  不過,在笑過之後,她又失落地說道:「可惜,你外公和你舅舅太聰明了,對你的行蹤了如指掌。別說整容了,恐怕就連你住院割個闌尾,他們都知道縫了幾針。」

  這也正是佟童的苦惱。在面對蘇子龍時,他絲毫沒有掩飾的餘地,他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蘇子龍面前,非常被動。

  被困在高爾夫球場的那個夜晚,蘇子龍表現出了濃濃的優越感,他走向佟童,問道:「你說孟星雲?你是她的學生?」

  「……」

  若從張垚垚的視角看,蘇子龍說得極為自然,簡直毫無表演的痕迹。

  正好,佟童也不想那麼早表明自己的身份,也配合著他演了下去:「是,她是我高三的語文老師。」

  「你上高三?從你的年紀來看,高三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吧?都過去那麼久了,你還對你的老師念念不忘?看來,你跟她的關係不一般啊!」

  「……不一般又如何?」

  「是學生對老師死纏爛打?還是老師勾引學生?」

  「……」

  蘇子龍笑道:「實不相瞞,我家養了孟星河好幾年,她是什麼樣的人,我還是有發言權的。她嘛,長得還行,性格挺沖,恐怕她沖你招招手,你就毫無招架之力了。更何況,她可能的確對你表達過好感。雖然,老師不應該這樣勾引學生。」

  「閉嘴!你不能這樣侮辱她!」

  「我說的是事實,你又何必這麼激動?」蘇子龍又說道:「她是因為心臟病死了,我家出錢出力,給她辦了後事。她的家人都沒有什麼意見,你在這裡大呼小叫什麼?」

  ……

  佟童怔住了。

  確實,孟老師的家人都沒有鬧,他一個外人,在這裡大呼小叫什麼?

  但是他沒有氣餒,很快便說道:「那也從側面說明,她的家人,或許就是你的幫凶。」

  「你的伶牙俐齒,跟你的父母很像。」蘇子龍說道:「不過你也別得意,我提醒你,話不能亂說,你要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

  「當然,我的目的就是讓你們受到懲罰,我說到做到。」

  蘇子龍湊近了,低聲說道:「別的暫且不說,你敢光明正大地承認自己是誰嗎?」

  佟童喉結聳動,沒有吱聲。

  蘇子龍又靠近他一點,說道:「在我看來,你就像被栓住脖子的小狗,上竄下跳,汪汪亂叫,可是不管你再怎麼掙扎,你還是被栓得結結實實的。你當心一點哦,小心用力過猛,脖子被勒斷了,那樣小命就交代了,汪汪!」

  他陰森的笑聲像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他像是一隻隱藏在地里的千年老鼠,「吱吱吱」的叫聲充滿了噁心的味道。

  佟童冷眼看著他,說道:「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不過是狗仗人勢,離開你爸,你什麼都不是。」

  蘇子龍面色冷峻,看來忍無可忍了。佟童笑道:「打啊!你要是敢動手,我就能把你打得半死。」

  蘇子龍終究沒有動手,他留下一句「你先承認你是誰」,便揚長而去。佟童沖著他的背影喊道:「犯錯的明明是你們,我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但是蘇子龍已經走遠了,酒吧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張垚垚摸了摸額頭,居然緊張出了一頭冷汗。他琢磨著佟童最後那句話,不由得問道:「承認什麼?你犯事了?」

  ……

  佟童沒有理他,說道:「你跟你的編劇好好聊聊,把處理結果告訴我,行么?」

  然後,他便轉身走了。張垚垚這樣的粗人,都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了無盡的落寞。

  張垚垚摸著腦門,一遍遍想著,蘇子龍跟佟童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今晚發生的種種讓他摸不著頭腦,又被佟童嚇了好幾次,他也沒心情跟小姐姐共度良宵了。他走進包廂,想跟蘇子龍打聲招呼,就乖乖回家睡覺了。

  蘇子龍卻招招手,讓他坐下。看得出來,蘇子龍也挺鬱悶的,剛才還好端端的,此刻渾身都是酒味,就這一會兒功夫,已經喝了不少酒了。

  蘇子龍拍拍張垚垚的肩膀,讚許地說道:「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我。」

  ……

  ?

  張垚垚內心是抗拒的,他並不想跟蘇子龍有什麼相像的地方,尤其是年輕時的蘇子龍。因為,好高騖遠、一事無成、陰狠奸詐、好吃懶做……等等,這些貶義詞都是長輩們對青年蘇子龍的評價。

  年紀大些,蘇子龍懂了些事,做生意也成功了幾次,尤其是近幾年,他投資拍影視劇,頗賺了些錢,親戚朋友對他的看法才有改觀。

  張垚垚想進軍「短視頻」這個新興行業,顧美榮便將他介紹給了蘇子龍。但是她也叮囑兒子:「他畢竟打死過人,又拋棄了結髮妻子,跟一個小姑娘結了婚……你啊,跟他保持業務上的來往就行了,千萬別跟他深交。」

  所以,張垚垚怎麼可能願意跟這種人像呢?

  不過,他還等著這位表表表舅給他介紹人脈資源,因此只能硬著頭皮承認,跟蘇子龍碰了一下酒杯,強笑道:「是,咱倆都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在座的幾個人都大笑了起來,張垚垚切實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尬笑」。但是在這樣的場合,即便尷尬,也要跟著笑下去。

  好不容易笑完了,蘇子龍問他遇到了什麼麻煩。一想起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困困」,張垚垚忍不住大倒苦水,把他數落了一通。蘇子龍眉頭緊蹙,問道:「困困真的這麼差勁?」

  「也沒有吧,要說才華,也是有的。就是弔兒郎當,幹什麼都漫不經心。」

  困困是蘇子龍推薦給張垚垚的,說是朋友的兒子,之前在哪個網站當過編輯,還挺有人氣的。張垚垚不太明白,既然有人氣,為什麼還要改行?但是困困人很高冷,比他這個老闆架子還大,只說厭倦了以前的生活,現在想要換個活法。

  張垚垚不爽他很久了,但是礙於蘇子龍的面子,又不好意思過分吐槽。蘇子龍聽完了之後,說道:「多大點兒事,幾句話就解決了,還跟他們墨跡那麼久。」

  「不簡單,這事涉及到抄襲,這有損我聲譽。」

  「千錯萬錯,都是那個作者的錯,不該一稿多投,這是常識。他先發給困困之後,就不應該再發給別人了。咬住這一點,別給他機會。千萬別鬆口道歉,你一服軟,別人就會蹬鼻子上臉,再過分的要求也提得出來。」

  張垚垚覺得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敢理直氣壯得這麼做。他任性,霸道,但是他不缺錢,更不想讓人指著鼻子罵小偷。他張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錢,怎麼可能因為錢挨罵?

  他繼續跟蘇子龍喝酒,虛虛實實地應付他兩句。說實在的,在這種環境下,他很容易被蠱惑,不知道該怎麼辦。

  為了叉開話題,酒過三巡之後,他壯膽問道:「舅,你跟佟童認識?」

  蘇子龍很坦然地說道:「並不怎麼認識。」

  「但是……看起來,他好像對你不友好。」

  蘇子龍輕描淡寫地說道:「以前,我家資助過一家人,那家的男人死了,我爸見她們母女三人可憐,就時常接濟她們,還帶她們去國外長長見識。那家的小女兒心臟病發作,突然死了,她的那個學生接受不了,非說是我殺的。」

  「哦,原來是這樣。」張垚垚絲毫沒有起疑心,跟著吐槽了幾句:「那個佟童就是這樣的,仗著自己會一點拳腳功夫,經常找茬,還以為自己是在行俠仗義,我也吃過他好幾次虧。」

  蘇子龍跟他碰杯,笑道:「看來,咱倆相似的地方又增加了,都被同一個無賴找過麻煩。」

  又是一陣尬笑,張垚垚笑得叫都僵了。那晚他沒有回家,而是睡在了高爾夫球場附近的酒店裡。他昏昏沉沉的,又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佟童站在他面前,大罵道:「你這個賊!我饒不了你!」

  張垚垚被嚇醒了。儘管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他的確害怕佟童,害怕被他痛扁。他躺下后,又彈了起來,他想明白了,他最介意的還是那一聲「賊」。

  他忍無可忍,那時才凌晨四點,但他毫不猶豫地打了佟童的電話,沒想到,佟童幾乎是秒接。

  張垚垚劈頭蓋臉地說道:「你憑良心說說,這次我是不是很冤?」

  「嗯。」

  ……

  他承認得如此痛快,倒讓張垚垚為難了。

  佟童說道:「所以,我並不打算要你的經濟賠償,你把錢給梨白,這事就過去了。」

  「《春水謠》的點擊率那麼高,我是不會下架的。」張垚垚激動地說道:「答應作者的稿費,我肯定一分不少。在此基礎上,再給他五千,用來彌補困困的失誤,行不行?」

  「我沒意見,你得跟梨白說。」

  就這麼簡單?張垚垚狐疑地問道:「你沒什麼要求?」

  「我能有什麼要求?我會把梨白那篇文章刪除,跟雜誌社的合作也取消。他的確是先把文章發給你的,他的錯誤,我來承擔。」

  張垚垚不太相信,問道:「等會兒,你是說,你非但不要補償,還要做出補償?」

  「是啊,小孩子犯的錯,用要有大人來承擔。這個道理,就讓我來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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