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00章 失敗的追兇
至於誰打了張垚垚,時至今日,仍然沒人能給出明確的答案。
顧美榮急得發瘋,才會將佟童視為同謀,但稍微動點兒腦子,就能把他排除。所以,幾乎沒人理會她的大呼小叫,佟童也懶得跟她計較。
當初張垚垚受傷入院,張家人第一時間要到了地下停車場的監控錄像,弄到了那輛五菱宏光的車牌。那是港城本地的車,車主居然是個瘦弱的中年男人。他說,他早就把車借給她弟弟開了。
但是要問到他弟弟在哪裡?他沒好氣地說:「我也不知道,吃喝嫖賭,他肯定在干其中某一樣。」
……
結果可以預料,那位弟弟雖然在不務正業,但在哪裡不務正業,並不好找。
佟童和錢茜茜也接受了問詢,在問及那些人的特徵時,二人不約而同地說道:「好像是五個人吧,都挺高的,沒有矮的。但是沒有特別胖的,也沒有特別丑的,就是扔進人堆里認不出來的普通人。」
不過佟童跟他們交過手,還能想起一些細節來:「其中一個人戴著一塊很大的手錶,還劃到了我的眼角。但肯定不是什麼知名品牌,要是帶著勞力士什麼的,我肯定印象特別深刻。」
他倆說的這些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因為在攝像頭上也可以看到。但佟童又回憶了一下,說道:「我聽他們的口音,至少有兩個人不是港城人。港城人罵人一般是以接頭詞biang開始的,或者以國罵cao開始的,但是那兩個人嘴裡罵罵咧咧,罵的是什麼,我一句都沒聽懂。」
……
民警面面相覷了一番,或許,從一個普通人嘴裡聽到「接頭詞」,並不是很常見的事吧!
從「接頭詞」來判斷是不是外地人,應該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接受完調查之後,佟童回學校幹活去了。第二天一早,錢茜茜也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來上班了。她跟佟童說,張垚垚昨晚醒了,全家人念了無數遍「阿彌陀佛」。但是很快,他又陷入了昏迷,比之前的情況更加危急。「兒子休克了,他媽媽也休克了,真慘!」
或許是對張垚垚和他媽媽都沒什麼好感,所以,哪怕她嘴上說著「真慘」,佟童也沒聽出她有多難過。
「哦,對了,我媽可能會過來一趟。一來呢,張垚垚好歹是她好朋友的兒子,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她肯定是要表達慰問的;二來呢,她決定在港城買一套現房,讓我住進去,她不想再讓我跟張垚垚有什麼聯繫了。」
「嗯,這樣也好。張垚垚屬泰迪的,這個習性,估計到死都改不了,最好離他遠點。」佟童又打趣道:「別讓你媽來找我麻煩就行。」
「我媽可不是顧阿姨,不會亂咬人。」錢茜茜惆悵地說道:「唉,我媽還以為張垚垚要結婚了,就會比以前收斂很多,所以才讓我住他家。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昨天他被人打了,他媽媽還怪我,說如果不是為了來看我,張垚垚肯定不會出事。我回她一個大大大大的白眼!呸!我是甩不掉他才好嘛!」
佟童又忍不住逗她:「那,你為什麼還在醫院待了一晚上?」
錢茜茜打了個哈欠,說道:「沖著張叔叔唄!他是個明事理的好人,如果不是覺得他可憐,我才不願在那裡耗著!」
看來,張家那點人緣,全是「人還不錯」的張叔叔給攢下來的。
錢茜茜困急了,一點兒都不見外,一聲不吭地爬上沙發,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那裡睡著了。佟童瞟了她一眼,只覺心中充滿了憐愛,不知以後誰有福氣,把這隻可愛的小貓娶回家。
機器在低聲轟鳴著,錢茜茜卻睡得很踏實。佟童忙著忙著,又老覺得有樁心思。於是,他關上店門,到外面給張永明打了電話,表示了一番慰問:「張叔叔,張垚垚脫離危險了嗎?」
「還沒有。」
回答簡單明了,又很乾枯,完全不像是之前那個「謙謙君子」給人的印象。如張垚垚所言,他家在港城家大業大,他受了傷,張家必定是調集了最好的醫療團隊為他治療。那樣還沒有脫離危險,也就說明情況確實比較危急。
佟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徒勞地安慰道:「一定會沒事的。」
太假了。
佟童自己都不信,他會希望張垚垚沒事。
張永明那麼聰明,肯定能猜出來——佟童跟張垚垚關係並不好,他兒子一次次挑事,現在他生死未卜,佟童偷著樂還來不及,怎麼會希望他沒事?
佟童也覺得這番話太虛假了,便又補充道:「雖然我跟張垚垚有些個人恩怨,但沖著您的面子,我不希望他有事。」
「謝謝你,但願如此吧!昨天要是沒有你,估計他的情況會更危險,佟童,謝謝你啊。」
在最無助的時刻,還不忘記跟別人說「謝謝」。大概,這就是刻在骨子裡的教養吧!
只可惜,張垚垚並沒有遺傳這份教養。
「張叔叔,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跟我說。現在沒開學,我也不算太忙。」
「垚垚在裡面躺著,我什麼都做不了。我就是在想,到底是會下這樣的狠手?」
有可能是被顧美榮平庸的醫術坑害過的人,有可能是張永明打官司時惹到的仇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張垚垚欠下的風流債。就在不久前,他還差點兒害死他的未婚妻,不是么?
張永明是個聰明人,他肯定想得到這些,但他依然那樣發問。佟童知道,他不過也是在逃避那些顯而易見的問題而已。
佟童嘆了口氣,說道:「張叔叔,冒昧問一下,張垚垚的未婚妻,現在怎麼樣了?」
「她?上個星期出院了,回老家休養去了。我們出了一筆錢,可能比她父母預想的還要多很多,所以他們二話沒說就走了。她好歹也念完了本科,說是想回老家考公務員。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她僱人行兇?」
「……我沒那麼說,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
「應該不會吧,她想考公務員,要是犯了罪,這輩子就沒希望了。」
要是每個人都能這樣知法懂法,那張永明這樣的資深法律人士早就失業了。
不過,張永明如此堅決地排除了這種可能性,可能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情吧!所以,佟童也不好再說什麼。
張永明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說一定要抓住那幾個人,把他們繩之以法,等等。佟童猶豫再三,說道:「張叔叔,我最近在重新看《水滸傳》……」
「嗯?」
看到高衙內被魯智深的幾個小跟班報復,被切了命 根子。張垚垚這樣的人,如果被打一頓,就收斂一些,人家或許就會收手了。如果這樣鍥而不捨地查下去,萬一他也被……
算了,佟童搖了搖頭:「沒事,就覺得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惹到那些亡命之徒,還是挺可怕的。」
說得很委婉了,張永明也對他表達了感謝。佟童還在搜腸刮肚地想著安慰張永明的話,但是遠遠地,看到兩個人一起沖他「走」過來,他便掛掉了電話。
久違的孫吉祥終於露面了。
郝夢媛出差去了,這次依舊是孫平安帶他來的。孫平安剛出院一個多星期,雖然看起來很憔悴,但精神還不錯,嘴角甚至帶著笑意。想必是那天天氣好,他才出來散散步。他還遠不能做體力活,所以他並沒有推著輪椅,而是緩步走著,眼睛盯著孫吉祥,看他賣力地搖著輪椅。
遠遠看去,孫吉祥滿頭大汗,而孫平安則優哉游哉,像個監工的。
佟童快步迎了過去,問道:「你這輪椅不是電動的么?」
「如果不是手工搖,孫平安能追得上我么?」
也是,如果輪椅的速度一快,孫平安一著急,說不定就會牽動傷口。孫吉祥這個小惡魔,偶爾還是挺貼心的。
佟童問道:「你哥還傷著呢,你就不能等幾天再來?」
「那不行,要是欠了債,我晚上都睡不著覺。」孫吉祥說著,將一個背包拿了過來,說道:「打開看看吧!」
不出所料,裡面都是些薯片軟糖什麼的,孫吉祥無不得意地說道:「不就是韓國的蜂蜜薯片和日本的桃汁軟糖么?稍微一打聽,就知道哪兒有賣的。雖然價格很貴,但吃了人家的,還是要還啊!」
這些零食,孫吉祥大概是從港城的進口商品超市買的,他行動不便,他哥也傷著了,他的父母估計也看不太懂這些東西,所以應該是個年輕人為他買的。
須臾之間,佟童便打趣道:「是你那個小女友幫你買的?」
孫吉祥微微吃了一驚,他肯定沒想到,佟童居然會這麼快,且這麼準確地猜出來。但他又不肯承認,傲嬌地說道:「我女朋友才不在這個垃圾大學,她在海大外語學院學日語。」
「我沒問你,我也沒興趣。」
……
懲治毒舌的辦法,大概就是變得毒舌吧!
看到孫吉祥恨得咬牙切齒,佟童卻開心不已,他扭頭沖著店裡喊道:「錢茜茜,那個欠你零食的人,來找你還債啦!」
錢茜茜還在沙發上睡著,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嘴裡嘟嘟囔囔:「哼!我倒要看看,敢偷吃我零食那個人是誰!並不是賠了就完事了,我還得好好教訓……啊……」
或許是眼前這個欠債的人太過嬌弱,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錢茜茜,立刻變成了軟妹子。
「啊,如果是你欠的,那不用還也行……」
完了,這話犯了孫吉祥的大忌了。
果不其然,孫吉祥冷笑一聲,問道:「為什麼我就不用還了?」
「……」
「因為我是個殘廢?」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孫吉祥高傲地揚起了臉來,說道:「我告訴你,我也最瞧不起你這種戴著有色眼鏡的正常人了。我完全不CARE你們這群垃……算了,懶得跟你較勁,反正,我比你強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