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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90章 離坐牢一步之遙

  一個蘇昌和,一個張垚垚,活脫脫的兩座大山,壓得佟童不僅喘不過氣來,還有點兒不想活了,在印象中,他很久都沒這麼自暴自棄過了。

  對張垚垚(也有可能是他媽)那伙人來說,嚇唬耿小慶、讓佟童收手,就已經達到目的了。沒想到佟童居然買一送一,還控制不住打人了,而且打得很厲害,能被拘留的那種厲害。佟童沒能把張垚垚送進監獄,倒有可能把自己給搭進去。對那伙人來說,這可真是天大的驚喜。

  佟童半躺在冰冷的長椅上,有個民警好心說道:「年紀輕輕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管再怎麼生氣,怎麼能打人呢?還打得那麼厲害。」

  佟童想起那人對耿小慶的所作所為,便瞪著天花板,愣愣地說道:「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揍他,往死里揍。」

  「……」

  「我這樣說,跟『認錯態度良好』就扯不上關係了吧?」

  民警乾笑道:「你了解得倒是挺清楚的。」

  「了解得太多,有時候會成為良藥,但更多時候會成為毒藥。」

  ……

  民警有點傻眼,佟童卻笑著說道:「不過,明知是毒藥,還要喝下去,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飛蛾撲火,另一種是知道毒藥的劑量,適量喝下去,能嚇到別人,但喝不死自己。」

  民警滿臉問號,來派出所之後,這人是得道成仙了么?

  佟童繼續躺在長椅上,說道:「你們繼續調查吧,反正我覺得他們是故意關押耿小慶的,我打他也沒錯。」

  「你說故意的,你也得拿出證據來啊!」

  通話記錄就是證據,但是佟童不敢拿出來,也不太希望警察繼續追問下去。他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但如今,港城兩大財團都在找他的麻煩,他不可能不害怕。他怕病床上毫無反抗之力的父親慘遭毒手,也害怕耿小慶再被他們挾持。

  晚上耿小慶給派出所打電話了,她剛到佟家,發現家裡的門被砸了。不知道是拿什麼砸的,原本光滑平整的木板變得坑坑窪窪,有些地方還露著木渣。

  耿小慶敲開了鄰居的門,鄰居說,聽到砸門聲,她探出腦袋來看了一眼,但一看到砸門的是兩個彪形大漢,她又默默地鎖上了門,不敢出聲了。

  耿小慶氣得發狂,以至於語無倫次:「警察叔叔,這事你們必須得管!這肯定是有人報復佟家!太可怕了,今天砸門,明天就能砸人!」

  「這位女士,你的心情我們理解,但你那裡……並不在我們轄區啊!」

  民警試著把案件轉到佟家小區所在的轄區,但佟童告訴耿小慶:「別報警了,你去找高小寶吧!」

  「不能就這麼算了!」

  「暫時……就得這麼算了。」

  「佟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了!」

  還不是因為你。

  但是佟童沒這麼說,他只是疲倦地說道:「我是為了你好,聽話。」

  他一說「聽話」兩個字,耿小慶就沒轍了,乖乖地找高小寶當保鏢去了。

  佟童不知道是誰砸的門,大概是顧美榮吧!顧女士可能比蘇昌和更狠。畢竟,蘇昌和還念著那一丟丟親情,沒將他趕盡殺絕。但顧女士就不一樣了,佟童都快把她兒子送進監獄了,所以她下手狠快准,先把佟童耗死了再說。

  弄不好,這次真得在看守所里過年了。奇怪的是,佟童並沒有特彆氣憤,他很平靜地思索著對策,要怎麼騙過父親?在派出所那一夜,或許是太冷了,佟童沒有合眼。也或許,老天爺就不想讓他過好這個年。

  第二天一早,受害人的家屬總算露面了,佟童做好被拘留的準備了。來的人好像是姐姐,她跟民警說,她弟弟傷得不輕,鼻樑骨骨折了,門牙掉了兩顆,右眼眼底充血,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

  傷情報告是真的,佟童沒心情聽。只聽那位姐姐哭著說,她弟弟還要相親,結果破相了,還要在醫院住好幾天,這下連終身大事都要耽誤了。

  行吧,打到這份上,佟童也無話可說了。他乾笑一聲,說道:「我知道了,把我帶走吧。」

  「但是,警察同志,我弟弟作為酒店工作人員,在醫院裡說了不該說的話,確實不應該,所以才被打了。我們只要求他賠償醫藥費,其他的就不再追究了。」

  ?

  這轉折太快,佟童還沒回過神來,那位姐姐又特別誠懇地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這個年輕人的家人肯定也盼著他回家過年,只要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這件事情就過去吧!」

  不過一夜之間,受害人的態度又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那位姐姐穿著鼓鼓囊囊的羽絨服,雖然很年輕,但不施粉黛,話也不多,像是個普通的打工人。佟童應該感謝她,但他突然冷不丁地問道:「請問,你的弟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酒店工作的?」

  很普通的問題,姐姐卻回答得很窘迫:「這個,我,不太清楚。我跟他平時不怎麼說話。」

  「再冒昧地問一下,你的弟弟是讀完大學才工作的嗎?還是……」

  那位姐姐更窘迫了,也更加語無倫次:「不是,差點兒讀大學,他畢業之後很長時間沒找到工作。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

  佟童不再逼問她了,因為他已經知道答案了。她的弟弟很可能是個迫切需要工作的臨時工,被顧美榮抓住弱點,然後被利用了而已。如果再問下去,這位姐姐說漏了陷,估計佟家被砸的就不止是門了。

  若放在從前,佟童是不屑跟這種人低頭認錯的,但昨天耿小慶被困在電梯里,著實把他給嚇著了。原來亡命之徒就在身邊。

  想到這些,佟童似笑非笑:「那為什麼他突然要求和解了呢?」

  那位姐姐躲避著他的目光,閃爍其詞:「出來工作,要與人為善,冤家宜解不宜結。」

  要真這麼簡單,那才奇怪。

  佟童梗著脖子,說道:「儘管我依然覺得他該挨揍,但我願意道歉。一位作家說得好,無論以什麼理由,暴力都不應當被正當化。但是,當最親近的人受到侵犯時,暴力才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

  一屋子人啞口無言,不知該如何應對、或如何反駁佟掌柜這番高談闊論。

  打人的時候武力值頗高,但說起話來,又有點書生的樣子。

  佟童低頭笑了笑:「昨天的情況便是如此,哪怕到現在,我並不為當時的施暴感到後悔。但打人確實不對,該接受懲罰,也該道歉。作為一個正常人,我應該有理性思維。」

  不光是那位姐姐,民警都聽糊塗了。他說了道歉,但他是跟那位受害人道歉嗎?但怎麼聽起來像是跟自己道歉?

  因為……他當時沒有理性思維?

  佟童低頭笑了笑,說道:「雖然稀里糊塗的,但是和解就和解吧!需要多少錢,我馬上打給你。另外,民警同志,我已經做出反省了,還要對我進行批評教育嗎?」

  這傢伙對流程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看到民警疑惑的眼神,佟童說道:「我吧,高中時期進了好幾次派出所,那時有個警察對我特別好來著。」

  不知為何,說到這裡,佟童頗有些傷感,儘管別人都很好奇,但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結果,他沒接受批評教育,也沒留下案底,還算順利地走了出來。那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照在雪堆上,天地間更加明亮。

  這件事情有驚無險地解決了,本來應該很愉悅,但佟童卻笑不出來。他總感覺,在顧美榮「不講武德」的打壓下,原本屬於他的那些倔強,已經丟失了很多了。

  心情依然煩悶,隨便踢起了一個易拉罐,卻差點兒滑倒。滑行了幾步之後,才狼狽地站穩了。真是見了鬼了,連發泄都不讓發泄。

  「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嘛!」

  熟悉的聲音,依然是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但佟童不得不轉過頭,眯起眼睛,看那個矮小敦實的身影,像只年邁的企鵝一樣,搖搖擺擺地朝自己走來。

  「韓宗權?!你怎麼來了?!」

  老韓眯著眼睛,從口袋裡掏出一副墨鏡戴上,頗為得意地說道:「聽說你被抓起來了,我心急如焚,這不連夜趕過來了嗎?」

  要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但佟童嘴上依然倔強:「雖然幫了我,但你那是還債。」

  「好吧,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給我這個還債的機會?」

  佟童咕噥道:「那倒不至於,沒想到你的速度還挺快的。」

  「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是幹什麼的?」老韓走近了,笑道:「對付這種小角色,一晚上的時間我都嫌長。」

  佟童習慣性地雙手插兜,酷酷地說道:「這次我並不覺得是自己闖禍了。」

  「差點兒要坐牢,還不覺得闖禍?」

  對此佟童倒無法辯駁,他問道:「那你是怎麼把我撈出來的?」

  「就是動用了一點關係,拜託了幾個同行,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人的弱點。怎麼樣,有權有勢是不是很爽?」

  佟童冷笑道:「你算哪門子有權有勢?」

  「至少我手裡這點權力,能把你救出來。」

  「說吧,那人是什麼來頭?」

  老韓搖頭道:「你這習慣特別不好,我是你的長輩,還差點兒成為你的上司,你應該對我客氣點兒的。」

  「那你隨便咯,愛說不說。」

  老韓只能嘆氣:「那人網賭,網貸,欠了不少錢。大概酒店那邊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出面頂一頂。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就是被人當槍使了。我找人告訴他姐姐,他姐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那就不能定他的罪?」

  老韓很無語:「你剛剛出來,忘了耿小慶差點兒送命?年輕人,不要太心急。要定一個人的罪,哪兒有那麼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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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最後一個月啦~冬天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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