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7章 草包
佟童把耿小慶送回酒店,便回去上班了。耿小慶有點失望,因為「男女」「重逢」「酒店」這些關鍵詞聯繫起來,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大概,他也不想發生什麼。
記得高中時,還聽到他跟幾個狐朋狗友開些帶顏色的玩笑,如今他真活成無欲無求的和尚了?
還好和尚跟她說,中午一起吃飯,耿小慶才不至於太失落。
回到酒店時,她額頭上還貼著一塊創可貼。她身體沒有大礙,還是想早點回去上班。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還在收拾行李,張垚垚就來找她了。
想來是他跟前台叮囑過,只要她一回來,就聯繫他吧!
張垚垚穿著某奢侈品牌的格子大衣,頭髮不僅燙了,還染成了淡黃色。在看到耿小慶的時候,他的眼神還充滿了憂鬱,姿勢也透著一股做作的憂鬱。
耿小慶不想看他,便皺著眉頭,問道:「你這是演偶像劇呢?」
張垚垚想走進房間,但耿小慶擋在門口,不讓他進來。張垚垚便更加憂鬱,說道:「我心情不好,想找你聊聊天,都不行嗎?」
耿小慶很堅決地搖了搖頭:「你家大業大,馬上要結婚了,又要當爸爸了,你還有什麼可鬱悶的?」
張垚垚倚在門口,痛苦不已:「咱倆去樓下喝喝咖啡,你陪我說說話,行不行?」
耿小慶拗不過他,看了看時間,說道:「好吧,那就只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
不知道張垚垚是真的發愁,還是強說愁,反正眉頭就沒展開過。耿小慶都急著走了,他才開口說道:「我也就當著你的面說,這婚我真是一點兒都不想結。」
「那就不結唄!對你張大公子來說,你想乾的事就干,不想乾的事就不幹,這有什麼難的?」
「要是能逃婚,我早就逃了。可是陶陶懷了孩子,我爺爺讓她去香港查了,是個男孩,說什麼也讓我跟她結婚。可我跟陶陶就是玩玩,要是結了婚,那就不好玩了。」
耿小慶冷笑一聲:「你想玩隨時都能玩啊,老婆孩子能絆住你么?張大公子的道德觀念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強了?」
張垚垚苦笑道:「你挖苦我,我一點都不生氣,還覺得有點兒意思。我吧,的確想過得自由自在,但如果我爺爺有了曾孫子,他會不會嫌棄我啊?今年訓了我好幾次了,我感覺他對我很不滿意。萬一他不喜歡我了,那該怎麼辦?所以,我得規規矩矩的,討我爺爺開心。可是這一規矩,又難受得厲害,我還是適合自由自在的生活。」
耿小慶聽得直咂舌頭,原來這傢伙是在擔心這個,還有擔心兒子跟自己爭寵的,這還真是頭一回見到。
耿小慶搖頭嘆息:「你這叫幸福的煩惱,我這樣的小老百姓無法感同身受。說實在的,我可不覺得你可憐,反而很羨慕你。」
張垚垚甩了甩頭,撫弄著頭髮,說道:「我出來創業的時候,還跟我爺爺誇下海口,說一年要掙100萬,要讓他刮目相看。一年的期限已經到了,我卡里還剩下不到一萬塊錢。如果不是我媽時常接濟我,我的賬戶早就成赤字了。」
耿小慶持續冷笑著,心裡卻在琢磨,這個草包還真是敢想,就憑著這股浮誇的勁頭,他能成功才怪。耿小慶斜靠在沙發上,嘴角浮起一個隱隱的嘲笑:「要不要我幫你賺到一百萬?」
「真的?你真有辦法?」
「有啊,而且特別簡單。以你的名義開個空頭賬戶,我在後台給你操作,給你弄出一百萬的存款。雖然你不用往裡存錢,但這戶頭是你的,你可以隨便提取存款。你看,這樣是不是很快就能賺到100萬?」
張垚垚睜大了眼睛,痴痴地說道:「這樣也行?還是你聰明,這真是個好法子。」
???
耿小慶糊塗了,這傢伙聽不出這是反話嗎?
張垚垚卻靠近了些,認真地問道:「你覺得這個計劃有可行性嗎?」
可行個屁!耿小慶險些罵出來。以前只覺得他有點傻,如今看來,不僅是傻,他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草包。
草包還眼巴巴地看著她,耿小慶用咖啡杯遮住臉,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方才說道:「要是你想吃幾年牢飯,倒可以試試。」
張垚垚大失所望,手卻不安分起來,沖著耿小慶的大腿就過去了。在很早以前,耿小慶就說他是屬泰迪的,果然本性難移。耿小慶沒跟他翻臉,暫且往一側動了動身子,說道:「張大公子,這還是你自己家的酒店呢,注意點形象啊。」
張垚垚悻悻地收回了手,又霸氣地說道:「正是我家的,我才沒什麼顧忌。說實在的,陶陶長得也挺漂亮的。不過,如果她有你一半矜持,我也會很喜歡她吧!」
據張垚垚說,這個陶陶就是故意給他下套的,把他灌醉了,然後強行跟他發生了不可描述的關係。他本來以為玩玩就算了,但是一個月後,陶陶把一張驗孕棒的照片發給他,他一下子就風中凌亂了。
「說實在的,陶陶也很愛玩,我都不確定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儘管如此,我還是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把孩子打掉。她只是嘴上答應了,但是並沒有打。過了幾個月,她挺著大肚子來港城找我,我他媽簡直……我爸心腸好,跟她聊了很久,看看能不能用錢擺平,但她不同意,就是想跟我結婚。後來才知道,她家破產了,她就想以這個孩子要挾我,嫁到我們家來。」
即便如此,耿小慶依然無法對他產生同情,自己貪玩的後果,有什麼可指責別人的?所以,她頗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是你自己把生米煮成熟飯的,你就好好享用吧!」
張垚垚再次獃獃地看著她,喃喃道:「為什麼你這麼奚落我,挖苦我,我還是覺得你好呢?」
耿小慶一臉嫌棄,心想,難不成張大公子還有受虐傾向?她正想著,張垚垚的手又伸了過來,這次毫不猶豫地落在了她的大腿上。耿小慶像觸電一般躲開了他,怒斥道:「你再這麼動手動腳,當心我跟你翻臉!」
張垚垚依舊嬉皮笑臉,並不在意:「小慶,以後你常回港城吧!這個酒店的套房,我給你留一套,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能住。我們家在北京也有好幾套房子,你也別在外面租房子了,我把一套房子的鑰匙給你,你直接住進去就行了。」
張垚垚抓起一旁的背包,從裡面拿出好幾個盒子來,說道:「你這次回來得太匆忙了,我都沒時間為你準備什麼。昨晚我去我們家商場的金店轉了轉,給你挑了幾樣首飾。不過,港城是小城市嘛,可能樣子會有點土。你先看看,喜不喜歡?」
他出手倒是一如既往地闊綽,但耿小慶目瞪口呆,半晌才說道:「張垚垚,你這是……想要包養我?」
「包養?包養多難聽啊!我是正兒八經地跟你交往。」
「……你馬上就要結婚了,你老婆也要生孩子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居然還能堂而皇之地要跟我交往?張垚垚,就沖你這品行,我能相信你嗎?」
張垚垚急忙說道:「我都說了,我跟陶陶沒有感情的,我是被她欺騙了的。但是你不一樣,從我認識你到現在,都快十年了,我對你的感情始終如一。你捫心自問,我對你好不好?」
「好。」耿小慶不假思索地說道:「你給錢大方,對我也很好。但是很抱歉,我對你沒有感覺。這些首飾你收起來吧,房子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要是把我當成好朋友,每次回來這樣聊聊天就好了。」
張垚垚滿臉失落,又強裝笑顏:「沒關係的,就算你是塊石頭,我也會把你捂熱的。」
耿小慶說道:「不必了,你爸那個人還行,但是你媽……得了吧,我一想起她來,連跟你做朋友的慾望都沒有了。」
張垚垚解釋道:「我媽精神有問題嘛,她不發病的時候,還是很和藹可親的。」
「……你媽不是醫生嗎?她有精神病,可以當醫生嗎?她能為病人做手術嗎?」
張垚垚得意地說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有我姥爺、爺爺撐腰,誰敢挑我媽的刺?」
耿小慶咬住了嘴唇,心想,這樣的人當醫生,那不是禍害病人嗎?她並不是心懷悲憫之人,但是想到這些,卻感到非常不平衡。
既然娘家婆家都那麼有錢,乖乖地當個貴婦不好嗎?為什麼還要當醫生,出來禍害病人呢?難道醫院有什麼放不下的嗎?
張垚垚可能也想到了這一層,便說道:「這是個秘密,你可別跟別人說啊!」
這麼重要的秘密,卻被兒子輕而易舉地告訴了別人。耿小慶再度搖頭嘆息,心想,真是個草包啊,草包!
耿小慶無法理解,看了看時間,說道:「這些以後再說吧,我得走了。——哦,對了,我這塊石頭,你應該捂不熱了,別浪費時間了。」
「為什麼?是我付出的還不夠多麼?還是你心裡只有佟童?」
耿小慶指了指額頭上的創可貼,說道:「我這裡的傷口還疼呢,可你自始至終問過一句么?」
「……」
「佟童看到我這裡的傷,首先想到的是女孩子破了相,以後該怎麼辦。然後又琢磨,怎麼給我報仇。可是你呢?你只顧跟我炫耀你有多少錢,你都沒有真正地關心過我。」
……
張垚垚傻眼了,剛要挽回些什麼,耿小慶卻不給他機會了:「張大公子,有這個功夫,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創業成功,怎麼養老婆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