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誠的信者
那一天,閉目在經殿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中的真言……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生,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倉央嘉措《那一世》
“我們明天去哪玩?”鄧雪攤在床上,摸著她的小肚子。活脫脫一個“我是一個小胖子,吃飽了就摸摸小肚子”的表情包……動圖。
聞言,宋佳清皺著眉頭很苦惱的說,“說真的,我也很糾結,Y市好玩的地方太多了,我怕七天都玩不過來。“
“要不把景點都排出來,按首字母排序?”鄭思穎輕悠悠的來了一句。
本來計劃好Y市G城兩個城市這個假期都走完的,或許是為了下一次的相聚,四人心照不宣的把G城當做下一次相聚的地點。
“好辦法啊,蒼蠅你開竅了啊,難得見你那麽聰明,不錯不錯表揚你一下。”宋佳清像模像樣的拍了拍思穎的頭。
鄧雪還在摸著她的小肚子,說,“每次她一打完電話都會開竅一下的。”
“那就先去曹溪寺了?小晞不是喜歡去寺廟嗎?”她媚眼一挑,望向陸芷晞,“這次去求姻緣。”
陸芷晞:“……”求姻緣求姻緣……
……
“臥槽,這個花木蘭想怎樣,拿了我兩個人頭。”鄧雪氣得直拍椅子。
宋佳清心疼的看著她家“大老婆”被摧殘,心絞痛的說,“誰叫你一個法師還那麽猥瑣,夠了,我的心肝你別拍了,我心好痛。”
鄧雪訕訕的停下,“哼,我要報仇。”
“我控住她,你來把她殺了。”
“不用了,我幫你報仇了,三殺,是不是很膩害!”陸芷晞和鄭思穎擊了個掌,相視一笑,配合得當。射手和輔助的完美配合。
“韓信哥哥真是太帥了。”陸芷晞一臉花癡的看著匹配出來的韓信擊殺了暴君,“好帥啊!”
陸芷晞一直都在玩虞姬,不愛項羽的虞姬,隻愛韓信的虞姬。唉,看顏的世界。
“什麽啊,李白哥哥才帥好嗎?”宋佳清一臉不服,“對方的李白哥哥都殺了我四次了。”
“能不殺你嗎?你頂著一個亞瑟的名頭喊人家李白小哥哥,殺你四次都是少的。”
一個小時的車程,開黑四人組一路哼哼唧唧的打完了幾盤遊戲,玩了一年簡直是玩得風生水起。
車子在山腳一個專門停車的地方停下,國慶節遊客很多,很久才找到一個停車位,“誒,沒想到幾個月不完,既然還可以玩得這麽溜。”宋佳清不無感慨的說,“你就在這裏等我們吧。”她下車,繞到駕駛室那邊,“輕佻”的拍了拍駕駛室上男子的臉。見他毫無異議順從的應下,“吧唧”一聲親在他臉上。
站在不遠處的三人,咦惹,辣眼睛。
“好啦,我們走吧。”安撫好男友的宋佳清邁著大長腿走在前麵,一副開路的架勢。
宋佳清的男友是在學校老鄉聚會上認識的,高高瘦瘦很清秀的一個大男生,兩人在眉來眼去不久之後就在一起了,這一說法是宋佳清說的,說兩人眉來眼去,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就在一起了唄。她這樣一個強勢的女生,在他麵前也難得有嬌羞的一麵,所以說,愛情的魅力啊。
四人繞著盤旋的山路一直走,山間的景色很好,林間的鳥鳴清脆,行走在其中,別有一番出塵的意味。林木掩映間,隱隱可以看得到半山間雄偉的大殿,煙火繚繞,鍾聲渾厚。
寺廟在溫泉對麵的蔥山中支,林木掩映,芳草如茵,山崖碧蘚滋生,流泉淙錚作響,這裏沒有城鎮嘈雜的喧囂,也沒有工礦煙霧蒙蒙的汙染。岩穀之間,泉壑奔流,群峰出岫,雲氣蒸騰,空氣蒸騰而潔淨,陸芷晞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仙境,心內安寧,毫無雜念,有的隻是對大自然的敬畏,對古寺的崇敬與虔誠。
半個小時,隨著鍾聲的越來越近,四人行進到廟前,從長長的階梯上去,殿宇三進,半踞高山,碧雞、龍馬、洛陽、筆架諸峰,由近及遠,以次遞高,環繞屏列於前,天宇空闊,氣象巍峨。
一向鬧騰的幾人,此刻也掛上了一副虔誠的樣子,麵麵相覷,看著寺廟門頭上“曹溪寺”三個筆法勁秀兼長的三字。
大殿前院,有一株古梅,相傳為元代僧人所植。雖已幹枯枝弱,但是仍能從滿樹的滄桑中看到生機,曆經了近千年的風霜,依舊屹立開放。院內還有一棵優曇花,樹高丈餘,枝葉分披,初夏開花,朵大瓣密,深綠色的花心,狀如馨槌,幽香清芬,一開即謝。宋佳清照著手機磕磕絆絆的念,努力當一名合格的導遊。
隨後,她領著幾個已經被她念呆了的人進去,大殿正麵是“西方三聖”,也就是,阿彌陀佛中坐,觀音、大勢至兩菩薩左右協侍。壁後是“華嚴三聖”,釋迦中坐,文殊、普賢協待。
陸芷晞在香案上把香點燃,兩手的中指和食指夾著香杆,大拇指頂著香的尾部,安置於胸前,舉香齊眉,恭敬的拜了三拜,默念:願此香華雲,直達三寶所,懇求慈悲,施與眾生樂。
上了香,陸芷晞跪在蒲團上行了跪拜大禮。拜佛並不看重這些虛禮,所謂心誠則靈,誠心誠意,不在意姿勢是否標準。拜佛,如果是皈依弟子,傳承有要求那麽就依傳承去做,沒有那就以恭敬心,直立三拜。陸禹從小就教他們,佛沒有分別心,但是能做到最好就用自己最虔誠的態度去對待,總是好的。
陸芷晞看著上麵肅穆的大佛,終於知道為什麽以佛為信仰,站在佛前那一刻的內心安寧,足以撫平內心許多的燥鬱與戾氣。
佛或許不能普度你,但是你心中的佛卻能拯救自己。
“小晞,要不要求個簽,你第一次來。這裏的簽很準的。”宋佳清湊在她耳邊說。
“一起吧,我也想求個簽,我想看看我跟我們家那位什麽時候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
“誒,我也要求一個。”
求個簽都被莫名其妙被灑了狗糧是怎麽回事?
等她們兩個求了簽,喜滋滋的拿去給殿內大師解簽的時候,陸芷晞上前,叩拜了大禮,拿起簽筒時,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莫名浮起顧淮生溫柔的眉眼,擯棄雜念的甩出來一隻簽,十七簽,被她們解簽回來,簇擁著去,看她們的樣子是抽的簽都不錯。一群人表現得比她還好奇,幾人眼神灼灼的盯著解簽的大師。
大師慢條斯理的拿過陸芷晞手中的簽,露出一個慈祥的微笑,說,“此簽乃上上簽。”
鄧雪驚呼,“大師,你還沒看咋就知道是上上簽?”
大師被質疑了也不惱,“我自是知道,看姑娘的麵相就知道,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人。”
“大師,她求的是姻緣,您給解一下,看看她的有緣人什麽時候在哪會出現。”宋佳清不等陸芷晞開口,駕輕就熟的說。
“幾年空座莫招人,今日心花上嫩條,千裏有緣來相會,他鄉異域也相交。你們自己體會吧。”
幾人從大殿出來,陸芷晞心裏都是剛剛簽裏那幾句話,覺得莫名緊張……
“大殿正中的大佛有“日照佛胸”的說法,傳說每隔60年的中秋時分,月光從大殿前簷的窗上直射入殿內釋迦摩尼的前額,並隨著時間流逝,一直從前額照到肚臍,然後消失,這便是傳說中的“天涵寶月”又稱“曹溪映月”。其實這“日照佛胸”的奇景並非得等上60年,等到春秋時分,都會在早上日出後半個小時左右出現,屆時大佛金光映得滿堂生輝,人人稱奇。”宋佳清盡職的擔當起了導遊的角色,“我那時跟我爸媽來看過一次,不得不說,是真的很震撼。”她拿出手機,“就是我國古代勞動人民把天文、數學、物理和建築學知識巧妙結合起來,創造的一大奇觀。”
“不就是剛剛我們進來時看到的‘神奇意匠,歲經花甲,月映佛心’的匾嗎?”
“那我們能看得到嗎?”鄭思穎壓抑著自己噴薄而出的的興奮之情,低聲的問。
“大姐你是不是地理不好,不見人家說得是春秋分嗎?”
好吧,地理不好的思穎寶寶委屈巴巴的閉上了嘴。
寺中有元代所植的曇樹和梅樹,夏秋之際,古樹繁花,為古寺添色。曇花,多為夏季晚間開放,花開時異香撲鼻,不易見及。四人拜完佛一起到後院,朱紅色的院牆,植物鬱鬱蔥蔥,頗有些“古道幽徑深縱,兩旁花蕊正濃。”的感覺。走在青石板上,像是穿越了時光。
鄧雪說話小小聲的,生怕驚擾了什麽,陸芷晞短促的笑了一下,問她,“你幹嘛呢?害怕?”
她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我這不是見你在大殿裏的時候太肅穆太恭敬,我怕有什麽禁忌嗎?”
“有什麽禁忌,佛是世上最寬容大量的。普度眾生,慈悲為懷,怕什麽?”
“小晞,你真的信佛嗎?”她有點怯怯的問,這問題在她心裏藏了好久。
“怎麽說呢?信與不信的標準都在自己的心裏,需要佛主普度的人自然是信的。”看著她一副聽不懂的樣子,陸芷晞點點她的額頭,“這麽說吧,其實我是被倉央嘉措吸引的你信不信?”
心中有佛,敬佛,一夜的風流又何妨。
與其說是信佛,不如說佛可以給她救贖。自我的救贖,不是外界施加的苦難,而是自己的心魔作祟。
想要不染塵埃,不踏進愛情的水,靜坐蓮花,歲月靜好。
“行了,別欺負她聽不懂。”宋佳清挽著她往裏走。“去那邊坐坐。”
陸芷晞知道自己心裏那股揮之不去的緊張感是怎麽回事了?那人從禪房出來,長身玉立……陸芷晞定在原處,全身上下仿佛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