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如果你執意要拎來一片海,它還能裝下九天的月光,和漫卷的細沙。春潮是它,穿越是它,纏綿繾綣都是它,隻是因為愛啊。
——張靈茹《相愛於江湖》
她把趴在陽台門上巴巴看著的滿滿抱走,關在臥室裏。
滿滿:口亨!一定是想把我支開好獨霸我男神!
陸芷晞:被你識破了?那你別出來了!
顧淮生坐在藤椅上,而陸芷晞則窩在滿滿的位置上,她拿著濕紙巾擦著臉上的奶油。剛剛隻顧著驚喜,就這樣頂著一個“油麵”在顧淮生麵前晃悠半天,還有仰頭殺什麽的,幸好燈光昏暗。
“額頭上還有。”顧淮生提醒她。
陸芷晞左擦擦右擦擦,等陳晚生日的時候一定要把整個蛋糕糊在她臉上!
顧淮生突然探過身來。
陸芷晞:“……”嚇了一跳。
顧淮生:“……”幫她把發際線上的奶油弄幹淨。小姑娘有個很正的美人尖,配上圓乎乎的臉,她的臉像一顆心。
現在他們正坐在一片星空下,夢幻氣氛濃厚的星空藍將兩人籠罩。兩人中間的小方桌上擺著那個被陳晚挖了一塊奶油的蛋糕。
蛋糕是一朵很精致的玫瑰花。剛剛許願時插著蠟燭沒來得及細看看,就被偷襲。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英文被挖掉一角,“是小王子的玫瑰花!”她驚呼。整朵玫瑰花的蛋糕什麽的,真是太蘇了,今晚給了她太多的驚喜,心髒都快承受不住了!“忘記拍照了!”
看她臉上寫滿了“遺憾”兩個字,“嗯。這裏還有。”他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盒子,小小的,遞給她。
“這是什麽。”陸芷晞訥訥的不敢接。
“生日禮物。”他看著他,越靠越近。
陸芷晞:“……!”是不是該閉眼!!
他直接打開,一個小小的吊墜在她麵前搖晃,“要幫你戴?”
陸芷晞臉紅了紅:咳。接過,湊近,端詳。“你說今晚的這些會不會已經花光了我前半生積攢的所有運氣?”
他笑著搖搖頭。怎麽會,一切才剛開始。
指甲蓋大小的玻璃瓶裏是一朵玫瑰花。好萌好可愛!
“謝謝,顧大哥。”她把它放回盒子裏,“我脖子也有奶油。”擦幹淨了還是會油。
“顧大哥,你怎麽也會和陳晚一起胡鬧?”被他這樣的人用心對待,或許是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
“胡鬧?是誰剛剛哭得跟個花貓一樣?”他被“胡鬧”這個字眼給逗笑,這大概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胡鬧經曆的其中之一。
“顧大哥,那個,要吃蛋糕嗎?”她切了一塊遞給他。她很感激很感動,但是她不懂怎麽用文字去表達滿腔的情緒。隻能說“謝謝。”
他接過,“你開心就好。”
他說,你開心就好。這人……好像從來不擅長說,隻默默的付出。“顧大哥,我……”她突然起身跑開,“我去拿點東西。”
我想我可以打開我的心了。
但是這個感謝意味那麽濃的氛圍,算了,來日方長,不一定要用嘴巴說不是嗎?是你說的要用心去看,我也想你用心來看見,這次。
……
“你要什麽味的?”桌子上擺著幾瓶果酒,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不等他答,她自己開了一瓶粉紅色的,給他開了一瓶藍色的,遞給他。
看著她一係列熟練的動作,他微微挑眉,熟手?“經常喝?”他記得她愛喝冰可樂。
“有時候睡不著會喝一點。”以前睡不著的時候不止喝一點而已,要喝到爛醉才睡得著,不過這樣的自己我不打算讓你知道。
“失眠?”他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混合中帶著一絲苦,不是適合她的味道。
“算是吧。”嚴重時太嚴重,所以現在睡得著就想多睡點。
他隻知道她喜歡賴床,他最近看到她寫的東西才知道,原來她以前失眠很嚴重。說實話他從來不看這個類型的書,但是看她的書,隻怕是不夠仔細。
“忘記跟你說,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真身哈哈哈哈。”她側頭看著他笑了笑,仰頭把瓶中的酒一口喝完,“其實剛剛進門的時候我還沒清醒呢,在家的時候陪我爸喝了兩杯,烈酒。”
他看著前方,默了一會,他說,“其實不是故意不說,隻是沒必要。”
他聽懂了,她說的是什麽。
他說不是故意不說,隻是覺得沒必要。這句話在嘴裏轉了一圈,突然有些生氣,“要是我覺得介意呢?”要是我真的介意呢?
“那你介意嗎?”
她想了半刻,賣了個關子,“我得先想想。”說完她又開了一瓶綠色的,咕嚕咕嚕灌下去幾口。
顧淮生想阻止,但是看到她一副想傾訴的架勢,想了想還是隨她,小姑娘似乎有太多的心事,把舊事都傾吐出來吧,以後再裝進新的故事,讓你感到幸福的新的故事。
“嗯,給你時間讓你想想。”他按住她想再開一瓶的手。“你覺得深夜跟一個成年男人在家喝酒是一件合適的事情嗎?”
“不喝估計今晚會睡不著。要不然你明天給我放假?”
“請假扣工資。”擰眉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著他,才兩瓶就醉了?
“你不是顧氏新任總裁嗎?哈哈哈也要管小職員的一點工資嗎?那你豈不是很忙?”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嗎?沒窺你全貌的時候就覺得你神聖得不容侵犯,如今,你內在外在都高高在上,凡人不可企及,我能伸手擁抱你嗎?
“我隻管你的。”把剩下的兩瓶都給她開了,推到她麵前,“還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出來,省得憋壞自己。”
這個酒別看它花花綠綠酸酸甜甜的,但是後勁極大,陸芷晞喝了兩瓶,此刻已是暈暈乎乎了,但是盯著她看的那雙眼睛卻是能清楚的印在她的瞳孔,墨點似的眼瞳,似深淵。深淵,再找不出一個詞比這兩個字更適合形容他的眼睛。
深淵,我能沉淪嗎?摔下深淵,或是粉身碎骨,或是遇見一片世外桃源。要不要跳,她全身上下的細胞在叫囂著讓她做一個抉擇。
粉身碎骨就罷了,更深的黑夜何嚐不比深淵更可怕。
“想說什麽都可以嗎?”你允許我說,但是,我允許自己提前把死穴暴露出來了嗎?
“那天我偷拍你幾張照片,你說我這個算不算是獨家?你自己估一下,你的私房照值多少錢?”
“你喝醉了,我給你倒一杯水。”終究是等不到你在我麵前敞開心扉嗎?
軟乎乎的小手拽著他的手腕,就像今晚他拽住她把她帶到這片星空前一樣,他把她帶來,她不讓他離開。
陸芷晞幾乎整個身體都趴在小方桌上,用力的拉住他,他起身離去的背影,太淒決,她害怕,她一次次的自私讓他終有一天會以這種姿態離去,那個畫麵,就算還沒擁有,但是一想到他要離去,就讓人忍不住眼酸。
他終究耐不過她,撫了撫她的頭,“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不想喝水……你走的話我就把你的照片放到網上去。”她依舊是緊緊攥著他的手,整個人半醉不醒。他氣極反笑,耍酒瘋?
“好,我不走。”
幾個畫麵好像奇跡般的重合了,幾個月前,在他的公寓,他拉著她的手說,“別走。”她聲音柔柔的讓他的心服帖,她說,“我不走。”
沒反應?好吧,看到那幾個空空的酒瓶,小酒鬼。起身扶她坐好,“我沒醉,我隻是太困了,我都說了,喝了酒就能睡著了。”她眼睛眯成一條縫,猛地一把撲到他懷裏,“我想喝水。”
顧淮生頂了頂腮幫,認命,把燈都打開,隻見小姑娘還傻乎乎的用手把燈光給格開,算上這次,醉了三次,下次再怎樣都不能讓你喝酒!要是今晚不是他在這呢?
她喝完半杯水,清醒了一些,“我的星空呢?怎麽不見了?”
顧淮生把燈關掉,她傻叫,“星空又回來了。”他瞥了一眼,屋內的電子蠟燭還在燃著,“嗯,星空都是你的。”
“嗯,都是我的,你呢,你也是我的。”小姑娘猛地一把勾到他的脖子,夠不著還一副記急得想哭的表情,顧淮生彎腰,低頭,讓她把手攬著他的脖子,她踮起腳,吻在他的眼眸上。吻完還呆呆的低頭,手還掛在他身上,傻傻的說:哈哈哈原來終於吻到了。吻到了漫天的繁星。
低頭看著正趴在他肩膀上不省人事的人,此刻他在懷疑今天的這個俗套到家的驚喜到底是給她還是給他的。
我也是你的?
想到兩天前陳晚找到他,開門見山的說要給她一個驚喜。聽了陳晚的一席話,他不由失笑,說得還挺有一兩分道理的樣子,預想到小姑娘看到滿室燈火的樣子,他莫名心動了。想到她在書裏說:我害怕一室黑暗但黑夜讓我感到安全,我害怕孤獨也享受孤獨,但我向往有人站在一室燈火中等我回家,把我拽出黑夜,驅走我寄居黑夜的癮……
說實話,他心疼這樣的她。他想做那個站在一室燈火中等她回家的人。想把她期待的事情全都替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