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鴉
“墨殿下……”，就在墨掃視著周遭的迷霧的時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迷霧深處傳來。
諸多身影，臉孔紛紛退散，一個身影從迷霧中走出。而阿禮在看清對方的樣貌的時候，卻忍不住愣了一下。
“鴉……”
墨側了側頭，望向走近來的身影，“原來如此，我就說當初鴉為何能逃過一劫，原來其實早已被你侵蝕了嗎？奈落！”
“哎！？”，阿禮驚訝的抬頭望了一下墨，然後望向鴉。奈落，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不是……
此時，她也終於回想起自己為何在此的記憶。當初她和慧音在外麵救濟逃難的村民的時候，突然遭遇了妖魔的襲擊。
那是和以往她所看到的妖魔完全不在同一級別的存在。就連慧音應對起來都顯得頗為棘手。而後，就在那時，鴉突然出現在自己等人麵前。
原本看到鴉的出現，慧音還鬆了一口氣，吩咐鴉護住阿禮離開。然而，下一刻，異變突生，鴉居然暴起出手，直接打了慧音措手不及。
隨後她便被一道妖霧裹挾卷走，失去了意識。
對了，慧音老師！
阿禮連忙望向墨，低聲問道：“墨殿下，慧音老師現在怎麽樣了？！”
隻見墨搖了搖頭，阿禮心底就是一沉，然後墨開口道：“她受了重傷，雖然已經無甚大礙，但現在暫時無法行動了。”
聽聞慧音沒事，阿禮鬆了口氣，然後又忍不住白了墨一眼，說話就別大喘氣好不好，差點嚇壞人了知不知道。
“嗬嗬……”，站在那重重迷霧中鴉笑著搖了搖頭，“墨殿下，這你可就誤會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做到那種程度也絲毫不被你發現異樣的。好歹，‘我’也一直跟隨在你身邊，忠心耿耿的隨侍啊……”
墨的雙眼微微眯起，注視著對方，雖然是很低劣的挑釁，但如果他真的完全無動於衷，那也未免太無‘人性’了。他雖然崇尚道家的無為忘情，可不代表他就真的就沒有感情了。
嗬嗬……而站在對麵的那個身影，則是低笑著，繼續述說道，“我當初隻是在他的心底種下一枚種子，甚至就連種子都算不上，僅僅隻是潛伏在他心中的一絲晦暗念頭……”
“雖然他對你確實稱得上是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說是接觸你最多，對你最了解的人……”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是最清楚你到底是何等強大，何等異於常人，以及何等的……讓人心生‘恐懼’！”
“哈哈哈哈哈哈，人類果然是非常有趣而又可悲的存在呢。縱使理智再怎麽和自己述說，但他的內心還是會忍不住浮現一些不願意承認的東西，那是對於您這位‘異於常識者’的恐懼，忌憚，懷疑……縱使他不願承認，但也是確實存在的……”
站在迷霧中的那個身影，張開雙手，麵帶‘笑容’，肆意的展露著，最忠誠於墨的人所曾經擁有的陰暗麵……
墨眯著雙眸，淡然看著對方，“眾生有情，即使是佛陀也會有無名怒火，化作明王。思念如一僅僅隻是說說而已，誰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自身的所有的情緒和念頭。所以聖人亦言，每日三省吾身……”
聽聞此言，‘鴉’的身影頓住了一下，然後重新抬起頭，“對啊，沒錯，所以他還是最忠誠於你的部下，這一點毋庸置疑。僅僅隻是一絲無妄的念頭，也根本不可能動搖的了他的思考，侵蝕其的靈魂……”
“但是……”，‘鴉’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鬱，“那是他在時刻追隨在你前提下！隻要在你身周，我就不可能悄無聲息的侵蝕他的心靈和意誌。天魔禪唱也要起碼能通傳其音，魔天誘惑也要先在眾生麵前演化萬象……”
“而你，卻在半年前，把他親手送到了我麵前。不是麽，墨殿下……”
聽了這話，墨陷入了沉默。半響，他才緩緩開口道：“那麽，你和我解釋這麽多又是為了什麽？想要以此動搖我的情緒和意誌麽？”
“正是如此！”，隻聽見咯嘣一聲，‘鴉’的頭顱便向一旁偏折了九十度。而他的臉上的‘笑意’依舊，雙眼繼續注視著墨，開口道：
“你剛剛不也承認了麽，縱使是佛陀聖人也難以徹底掌控自身的念頭。那麽你呢，天下聞名的墨殿下，看似無情無性，萬物不滯於心的劍聖大人……你，當然也不例外，難道不是麽？”
墨右手往一旁虛握，一道劍影緩緩出現在他的手中，從劍柄再到劍身，直至劍刃，由虛化實，
“沒錯，確實如此。我也隻是一個俗人而已，自然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但僅僅隻是這樣就想動搖我的意誌，好乘虛而入，那你也未免太過小看我了點。”
“不不不……”，‘鴉’伸出一根手指，搖擺著否定道：“我怎麽可能會那麽天真。以為僅僅隻是挑撥下你的情緒，就可以影響到你的那顆由無盡鋒芒鑄造的通天劍心……”
墨微微眯上眼睛，正如對方所言。他並非真的沒有那諸多雜念暗麵，會憤怒，會悲傷，甚至會恐懼，這些他都一樣不少。怠惰，貪婪，自私，嫉妒，他也一個不缺。
之所以他可以一直保持常定如一，超脫泰然，不過是因為這些雜念，思緒，在出現的時候，就被他自身特意打造的‘劍心’鋒芒掃去了而已。
“我啊，其實在當初試探過你之後，就明白了。如果我要實現我的目的，那墨殿下你，就將會是我最大的阻礙……”
“試探……”
“哈哈哈，沒錯，原本那是用來對人類守護之力的最後一次試探。但在注意到你在人類中的異軍突起後，我便隨手拋出來給了你。”
“但，出乎我的預料的是，在那一戰之中，我才終於發現。不是什麽陰陽聖師，也不是那些塚中枯骨的所謂神明，哈哈哈，真正會對我的計劃產生最大的變數的人，正是你，宇佐見墨！”
“而能讓我把握到你這個變數的存在，稗田一族那群無用的廢物，也算多少做出了一些貢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裏，阿禮的身形猛地一震，臉色也變得蒼白了幾分。
墨身影頓了頓，然後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指著對方道，“原來如此……那麽，鴉，做好覺悟了麽？”
‘鴉’張狂的笑聲驟然停了下來，怔怔的重新望過來，那赤紅的雙眸中，本應隻剩下無盡的瘋狂，扭曲，沉淪。但此時，不知為何，居然透露出了最後的一絲‘清醒’，那是一抹解脫……
下一瞬，帶著無盡寂滅氣息的黑色劍芒就穿透了他的身影。飛灰湮滅，形神俱毀，從此以後，世間再無此人。
親手將‘鴉’最後的存在泯滅後，墨握住劍柄的右手上的幾根青筋更加突出了幾分。
漆黑的雙眸透露出無匹的鋒芒，蒼茫的劍影自身後緩緩展開，激蕩整個天地：“奈落，我來殺你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