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必然
“嗬嗬，這麽說我們這些萬物生靈為了自身性命著想，還要看顧墨殿下你的安全才行呢。”，慧音笑了笑道。
雖然知道對方這是在打趣自己，墨卻笑著接口道：“這倒不用你掛懷，隻要我不想，這個世上還沒有誰能取我性命……”
“我說過了吧，宇佐見墨是我，‘燭龍’也是我。所以‘燭龍’不死，我身亦不滅。而能夠斬滅混沌，重鑄天地的大能……以這個世界的發展來看，再給個億萬年都未必能有人踏出那一步……”
聽了這話，慧音沉默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世界終末，混沌開辟這種境界和力量對於她而言完全是連望都無法望到的高度。甚至可以說是天方夜譚般的事情。倒不如說，她對於墨的說法到底信了幾分也說不準，不過……
“那麽時間呢？既然你說終有一日你會化身‘燭龍’，那這一天又會是何時？”
墨低頭笑了笑，“你還真是總能抓住問題的關鍵啊。不過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非是不願，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飛蟲無法估量一個人的壽命幾何，以我們自身這點微薄的實力和境界，又怎麽可能看穿一個世界的壽元有幾何……”
“時機未至，縱使我自己也不可能強行掀起終末之劫。就像你說的，萬物有序，就算是所謂的終末之劫，混沌之末，也不過是諸般演化輪回中的一份子而已。該來之時，縱使垂死掙紮也毫無意義；時機未至之時，縱使狂嘯怒喝也是枉然。”
“不過你大可安心，按照我看這個世界的現在的發展，絲毫沒有衰竭末落之像。至於終末之劫的來臨，恐怕遠在你壽元耗盡之後。所以對於這種事情，你完全沒有憂心的必要。”
“原來如此……”，慧音點了點，示意了然。至於她對於墨的這番說法，到底相信了幾分，就隻有她自己知道。
“那麽，你還有什麽問題麽？”
慧音搖了搖頭，“雖然之前還有一些瑣碎之事，不過既然聽了這樣的大秘，這些瑣事也沒啥提起的必要了……隻是，還有一事，卻並非關於你我，而是……”
“阿禮……”
“啊，那個啊，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麽了。”，墨點了點頭，“我交給她的秘術，是我自己推演而成，其中並沒有什麽後患和隱秘，關於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保留自身的神魂宿世，借助神物之力量，投轉百世輪回，某種意義上，這確實是打破了生死界限的不得了的秘術。雖然有著每一世的壽元都因為承載不起那過於強大的神魂而比常人較短的問題，但依舊是讓人難以想象的奇跡……”
慧音點了點頭，不得不說，這樣的秘術，在她看來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之外，某種意義上，已經不是單純的秘術可以形容的了：但……
“但是這樣的秘術，真的是那倉促間能夠推演出來的麽？”
對於慧音的質問，墨沉默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那當然不是我倉促間就能推演出來的。其實，這個術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一個嚐試，換而言之，這個術本身就是為了我自己打造……”
“為何？”，慧音側了側頭，有點奇怪的問道。如果這個家夥之前說法都是真的，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有著所謂的生死壽命的限製。推演這樣的秘術，對於他而言，有何意義。
墨又再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開口道：“既然我也和說了這麽多，那你覺得現在站在這裏和你交談的人是誰？”
不等，慧音回答，墨便繼續說道：“‘燭龍’沒有獨立意識，或者說它隻是一種現象，一種必然的結果所顯化出來的外相而已。‘它’代表的是混沌，是世界壽盡這一必然會到來的結果所呈現的一種表現之一。”
“或者換個你能更加容易理解的說法吧。就像那與天地相契合的神靈一樣，雖然有著凡類難以想象的偉力，卻也同樣有著被天地同化，徹底失去自我的威脅……”
“那麽我呢，與混沌之像互為表裏的我，和那些神靈的處境又是何等相像。不，那些所謂的神靈，和我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如果說它們隻要小心翼翼維持本心不失，那基本就可以逍遙無災……
“那承載了混沌因果的我，則是在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無需推動，無算謀算，一切都不過順其自然，一切都不過是隨時間而至。終有一日，‘我’的存在會泯滅在必然而至的‘混沌’麵前……”
墨對著天空的那半輪明月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摸到離地不知千萬裏的太陰：
“和這片天地，縱使有著移山填海之力的諸神妖魔也不過是渺小如螻蟻一般的存在。而和‘我（燭龍）’相比，我的存在也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已。”
“這並非什麽吞噬之類的東西，隻是兩個本為一體的存在必然的同化歸一而已。隻不過，屆時被同化的我，就像倒入大海的一片的墨水，再也不見本來麵目……”
墨將目光從高空的明月緩緩收回，望向一旁的慧音：“我剛說了，如果以意識來界定的話，到此刻為止，我還是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終將會被同化在那片‘大海’之中。而屆時，沒有了‘宇佐見墨’的認知的‘我’，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慧音沉默著，看著眼前這個黑衣男子。到此刻，對方那異於常人的‘強大’，那仿佛時刻被某種東西緊迫著的態度，那種種奇異的表現，也都有了解釋。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源自他那早已知道卻無法逃避的末路而已……
墨輕歎了一口氣：“螻蟻尚且偷生，我當然也不會例外。所以我自然也會想盡辦法避免這樣的末路發生。而這一套秘術，就是我自己的一個設想之一……”
“可惜，在推演出這套秘術的那一刻，我就明白這不過是我又一次的徒勞而已。我想要接此術分裂自我投生輪回之中，希望能以此擺脫‘燭龍’。但這不過是我的想當然而已，我們本就是一體兩麵，又談何分裂，脫離。”
“縱使我輪回轉生十次百次千次，那本就糾纏在一起的本源也不可能斷開。所以這個術式在創造出來的那一刻，就被我束之高閣了。或許對於其他人而言這事難以想象的奇跡之術，但對於我而言，不過是無用的雞肋罷了。”
“不過你倒是可以放心。雖然這個術對於我而言毫無意義。但確實是我的心血之作，而且好歹我也是‘燭龍’，通過些微借用一下那觸及本源的高度，推演而出的這個術，絕對是完備無暇……”
“甚至她借助千百世的積累下來，說不定還能邁出那由人化神的一步也未可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