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落幕
“以你現在的身體，又還能揮出多少劍？”感知著對方那依舊脆弱的宛若隨時要散去的生命氣息，慧音雖然口中如此說著，但還卻已經把暈倒的阿禮護在自己身後。
“嗬嗬……殺你，一劍足以……什麽的，我還不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墨輕笑了一聲，漆黑的雙眸緩緩恢複了原有的神采，手中的長劍也收回了劍鞘之中。
看著對方那周身縈繞的黑色‘雲霧’開始散去，慧音雖然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但心底卻暗暗鬆了一口氣。
對方剛剛展現出來的力量，別說是現在元氣大傷的自己了。就算是自己在全盛狀態，也沒有多大保住性命的把握。雖然猜想對方這樣的‘狀態’肯定是有所限製，甚至可能犧牲甚大。但既然能免除一戰那自然是最好的。特別是這一戰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和阿禮身死當場的結局。
“那麽，你打算怎麽處置我們呢？想來不會那麽簡單的就放由我們離開吧……”慧音隱秘的掃了一眼徹底散去那異樣狀態的墨。那原本烏黑濃密的頭發上，可以明顯的看到有那麽一簇變得灰白黯淡了許多。
“那當然！”墨點了點頭，然後掃了一眼那依舊昏迷在慧音懷裏的阿禮，“我們還是等她醒了再談吧。這島上有幾間小屋，應該是你的臨時居所吧，那就先去那邊。病人，總得要有個可以休息的地方才行。”
聽了這話，慧音詫異的上下打量了兩下墨，“想不到你這種人居然也懂得憐香惜玉啊！”
咳咳……墨差點沒被這話嗆到。什麽叫憐香惜玉，他隻是單純的這麽隨口一說而已。還不等他說些什麽，慧音抱起阿禮轉身就走。見到如此，墨隻能苦笑著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
將阿禮安置好後，慧音隨手拖來房間裏唯一的一張椅子坐下了下來，“寒舍簡陋，客人你自便吧。”
墨苦笑著搖了搖頭，既然對方都自承寒舍簡陋了，自己也不好計較什麽不是。伸手一抹，一張散發著熒光的椅子慢慢浮現，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墨也同樣坐了下來，“說實話，這麽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這麽和我說話的‘人’。”
平等，自然，排除那不加掩飾的敵意外，自來到這個世界有印象以來，墨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充滿自己前世那種充滿平等自由氣息的人。
“哦……這麽看來，殿下你應該沒什麽可以平等交流的朋友吧！”
這話簡直一針見血，就連墨都忍不住臉色一僵，然後又很快恢複過來，忍不住同樣刺了慧音一句：“作為半人半獸的你，恐怕也沒什麽友人可言吧！”風度什麽的，都見鬼去吧！
慧音倒水的動作頓了頓，然後展顏一笑：“至少我還有阿禮在！不像某人，除了阿諛奉承之輩外，身邊再無其他。”
墨額上的青筋隱隱浮現，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很有一種想要斬妖除魔的衝動。
眼看試探的差不多，慧音適時的將話題一轉，“在阿禮醒來之前，殿下你應該有不少問題想要問我的吧。既然我為魚肉，你為刀俎，我也沒什麽不可以說的了，你盡管問便是，我自會知無不言。”
既然你知道自己是‘魚肉’，那你好歹有個‘魚肉’該有樣子啊！墨僵著臉，擺了擺手，“喊我墨就可以了。確實，我有不少東西需要了解一下……”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麽，墨殿下你想要了解的有那些呢？”慧音隨手將手中的水壺遞給墨，“寒舍簡陋，沒有茶酒供應，失禮之處，還望墨殿下您不要見怪。”
墨抽了抽嘴角，也不在意，接過裝著涼白開的水壺，給自己倒上一杯，“那麽就從最開始說起吧，你……”
……
時間就就這樣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中慢慢度過，直至茶壺中的水漸漸見底，夜空中的圓月也開始緩緩落下。
而這次問答裏，慧音原以為對方會在一開始就對她的身份來曆多加追問。結果墨卻對此絲毫不提，這讓她稍稍有點意外。不過既然對方不提，她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而後便是有什麽，便回答什麽，如此而已。
所謂的往事，往往沒有人會願意隨意拿出來和一個陌生人分享，即使是她亦是如此。
在一番長談後，墨終於徹底弄清楚了整個事情的‘經過’，而後便陷入了沉思。而慧音，晃了晃已經空了的水壺，搖搖頭，望向窗外，夜空中的月亮已經落下，天邊開始泛起魚肚白色。
這漫漫長夜，也終於要過去了麽。
“嗯……”一聲輕吟打破了房屋內的寧靜。墨和慧音聽到這聲音後，都轉過頭往床上望去。
隻見床上躺著的阿禮眉頭緊鎖，顫動了幾下後，終於緩緩睜開了眼，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迷糊的說道“這裏是……”
看到阿禮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慧音連忙站起身，走過去扶住她。
“慧音老師……這裏是……”阿禮半合著眼，緩緩掃視了一圈身周的環境，很快就明白自己身處何地。
“父親大人！”很快，阿禮就驚呼出聲，然後猛地用力一把抓住慧音扶著她的手，“慧音老師，父親大人，還有其他人，他們……”
慧音嘴角微微有些苦澀，不自覺的稍稍避開了阿禮的視線。然後很快就反應過來，輕輕歎息了一聲，重新對上阿禮的雙眼，張口想要說些什麽。
“他們已經被我殺了！”一道聲音直接從她的身後響起，也打斷了慧音想要說的話。
慧音回過頭，看到已經站起來的墨。
“你……”阿禮怔怔的望著眼前這個冷峻著臉的黑色身影，卻發現自己一下子完全說不出話來。目光下移，掃到那掛著腰間的長劍，瞳孔猛地一縮。自己的‘父親’連同一眾‘族人’哀嚎著化作飛灰的場景，再次清晰無比的出現在自己腦海之中。
“你盡可以怨恨我，報複我。因為事實確實如此，是我親手‘殺死’你的所有親人。甚至連同那數千城鎮居民也都是死在我的手中。不過你要明白一點，現在的你們，是因為我的‘仁慈’才能夠存活。所以你們從此刻起，便是我的‘俘虜’，要絕對服從我的命令！”
墨沒有理會兩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數千居民以及整個稗田家的‘失蹤’，即使是我也需要給外界一個解釋。所以此刻起，你們就要做我的‘證人’，證明那些人都是盡數死在妖怪口中。而我，已經將那名妖怪斬殺，為數千無辜者‘報仇’！”
“宇佐見墨，你！”
阿禮伸手攔住想要說什麽慧音，抬起頭，給她一個安心的表情，然後望向那道已經將手搭在腰間長劍上的身影。
“是的，墨殿下。我明白了。從此刻起，我便是您的‘俘虜’。我會遵照您的命令行事，向外界證明，我的父親大人他們統統都是死在‘妖怪’之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