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心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墨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去了解那些細節，他之所以會來此，更多的是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某些猜想。而現在，他也已經有了答案。
人，確實可以因為種種原因，化作異類，但在在成為異類的那一刻，作為的人的內在，也就所剩無幾了。縱使是數十年的執念，也會被異類的本能所掩埋。至於所謂的情感，在巨大的存在性差異麵前，更是會被衝擊得所剩無幾。
那麽自己呢，自己這‘渺小’的存在，又是否能一直保持下去呢。月色之下，右手的掌紋清晰可見，那仿佛預示著宿命的痕路，蜿蜒鋪開。而墨的心底也已經隱隱有了答案，那正是自己所一直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也罷，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自己以前不也是一直這麽過來的麽。看著遠處村莊的火光，剛剛那麽的大的動靜，想必他們也已經發覺了，現在也應該嚐試派人去查看情況了。
不過這些也已經與自己無關了，轉身走上早已備在一旁的馬車，對著駕車的騎手淡淡道：“走吧。”
“是！駕！”，車夫一揮長鞭，便驅趕著馬匹拉著車駛入那濃濃的夜色中，直至徹底消失……
……
“哈哈哈，這該死的賤人總歸還是死了，哼，當初就應該和那混蛋一起死去的賤貨，居然還敢出來作怪，結果還不是被討伐了，這就是當年你敢膽反抗我的下場！！”
看著眼前這被分開兩半，看起來已經徹底死得不能再死的‘樹妖’。老人的臉上掩蓋不住的得意和怨毒。當年那事可是給他和他的家族帶來了洗刷不盡的‘恥辱’。
而且在死後，居然還化作一個‘異類’。這數十年間，對方的存在仿佛在無時無刻在提醒自己當年的‘事情’。不過看在對方給村子和自己帶來大量財富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想不到這‘賤人’居然還真的成了‘禍害’，還差點毀掉了整個村子！管她是想要報複，還是單純的‘吃人’。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容忍。
不過還好，那位‘大人’出手將這‘禍害’徹底除去。雖然少了這麽一個搖錢樹有點可惜，但能徹底除掉一個心腹大患也算不錯。
嗬嗬，還有那個什麽劍聖，名頭再大，到頭來還不是一個毛頭小子，就算知道了整個村子的齷蹉事又怎麽樣，為了拯救那些所謂的‘無辜’村民，還不是一樣乖乖出手……
就在老人心底翻滾著種種念頭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一聲驚呼。老人猛地被嚇了一跳，難道對方還沒死？不過很快他就知道這不過是自己想多了。
排開眼前圍著的眾人，老人終於來到眾人圍觀的‘東西’的麵前。那是一柄長劍，正正插在那裂開的樹幹的中間，入地三分。
“這是……”看著眼前外形不凡的漆黑長劍，老人一瞬間轉過無數念頭，隨後升起的就是一股難以抑製的貪欲。
這一看就極為不凡的長劍恐怕就是那位墨殿下用來誅殺‘樹妖’的‘神劍’。不過既然對方將劍遺棄在這裏，那麽……
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村民，老人咬了咬牙，然後高聲喊道：“這是劍聖大人斬妖的神劍，之所以會留在這裏想必也是為了讓這神劍能夠繼續保護村子。我決定，將這柄神劍帶回村子日日供奉！讓我們以後免遭妖怪襲擊！”
聽聞此言，村民一陣騷動。他們也不是蠢貨，老人平時都是怎樣的為人他們還不清楚麽，什麽帶回去供奉，根本就是想貪墨下這柄一看就是不凡的‘利器’。
不過因為眾人一直都處於其淫威下，也不敢再出聲說什麽。隻有那麽一兩個低聲的嘟囔幾句，萬一要是拔走這劍會不會出什麽問題，但在老人狠狠的瞪了幾眼後也不敢再有任何異議。
隨後，老人便指揮手下上前拔出長劍。不過稍稍出乎他預料的是，這劍看似隨意的插在地上，但一個壯漢居然拔不出。但這更讓他堅信這是一柄‘神兵利器’。
他之所以想要這柄‘神兵’可不僅僅隻是貪圖其本身的珍貴價值，更有一些關於日後的考慮。雖然這次是請來了高人除去了妖怪，但卻不能保證以後不會別的妖怪前來襲擊，有這麽一柄‘神兵’也能給自己族中留一個‘護身符’。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發揮作用。
當然，這樣的‘神兵利器’就算是要供奉也是要供奉在自己家中。至於其餘的村民，誰管他們死活！
於是老人繼續指揮更多的人上前拔劍，同時心中也為自己的這份‘遠見’暗自得意不已。
鏘的一聲，在數個壯漢的齊齊用力下，長劍終於被拔出。老人那布滿皺紋和黑斑的臉上剛要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意，但下一瞬，這個‘笑臉’就凝固扭曲了起來。
隻見那拔出的長劍，飛快的從劍尖部分開始消散，化作一道道黑色的氣流，然後轉眼間便消失不見，宛若從來就不存在過一般。
“這……這……這……”還不等老人驚叫出聲，腳下的大地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直接將站立不穩的他震得跌倒在地。
地震？！不，不對，如果此時有人站在數百米外就會發現，大地事實上根本沒有震動。而那群站在原地的村民卻一個個都被不明的‘震動’晃倒在地。
感受著身下的震動，所有的村民都開始驚呼哀嚎，而老人那張醜陋的老臉上已經大汗淋漓，恐怖驚慌布滿臉頰。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老人的卻直覺的感到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將要出來。那是絕對的大恐怖，大危機。要逃，要逃，要逃！
生命的本能提醒無時無刻的刺激著眾人，所有人都哀嚎著想要逃離原地。但最終卻發現自己甚至連站起身都做不到。原來，那瘋狂顫抖，不是來自大地，而是來自他們自己感到恐懼的身體！
在一片哀嚎聲中，‘恐怖’終於降臨了。那是不可名狀的‘黑暗’，是直刺靈魂的‘哀嚎’。肉眼可見的怨氣，煞氣，就像是噴泉一般，以長劍拔出的位置為中心，瞬間爆發而出。將這一片空間徹底籠罩。
那數十年來累積的被獵殺在樹下的生靈的哀鳴，怨念，絕望。在此刻，統統宣泄而出，宛若洪流一般，將在場的所有村民衝潰，崩滅，直至將他們拉進無盡的深淵……
……
坐在馬車上宛若在歇息般半闔著雙眼的墨突然睜開雙眼，往身後望去。明明被車身阻擋，但墨的視線卻仿佛穿透了車身和無數距離，望到了那遠方的景象。
自作孽不可活……
自己留下的那個‘長劍’本身就是為了封鎮磨滅那原本積壓在原地數十年的怨氣和冤魂。明明隻需有些理智的人，在發現難以拔出的時候，都會往封印一類方向考慮。可惜，在貪婪麵前，所謂的理智往往都不複存在。
說到底，那些枉死在‘樹妖’之口的死者裏，一半的原因都可以歸罪於那些知情不報，眼睜睜看著他們前去送死的村民身上。
而因為他們的貪婪和私心而死的‘死者’，現在又因為村民的貪婪而給予了他們‘黃泉’的報應，倒也不失為一個‘完滿’的結局了。
墨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再次闔上雙眼，宛若沉睡了過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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