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敵意

  第五九三章敵意


  因隔著一片鹽田,離得有點遠,林嘯聽不到他們說的話。


  隻看到那騎馬的人不斷揮動馬鞭做著嗬斥狀,老村長又是作揖又是打躬,似乎是在連連哀求什麽。


  這樣的活啞劇演了好一會,老村長才垂頭喪氣地領著他們直往村裏去,竟把這邊的客人丟在一邊不聞不問了。


  不過,來人顯然也看見了林嘯他們,倒也沒過來惹是生非。


  林嘯暗想,如今淮安已經光複,揚州也就這兩天的事了,對於各級韃子官員來說已是窮途末路,這夥人消息靈通,或許是嗅到了點什麽……


  又過了好一會,老村長才愁眉苦臉地重又回來,也不多說甚麽,隻一味要把銀子退還給司徒正。


  林嘯心下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得和顏悅色地勸慰:“老村長,這隻是一點點心意,你就安心收好吧。


  村長見銀子退不掉,蹙眉輕歎了口氣,便低聲下氣地請他們再回村裏去。


  林嘯本來不想再進村了,他還打算讓村長領路,去看看堤外被衝毀的的廢鹽田呢。


  可是轉念一想,廢鹽田重新開辟需要不少時間,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反而這個村子發生的事,看著有點蹊蹺。


  那個什麽狗屁大戶來意不明,說不定正在村裏搞事情,不然村長也不會這般模樣,還是過去看看為好,便點頭示意大夥進村。


  然而,村裏冷清如故,並沒有擔心中的雞飛狗跳。


  巷口偶而有幾個人影閃過,看到這夥怪人又出現在了村口,便驚恐地爭相跑回家去,“咣當、咣當關上大門,沒有一個出來看熱鬧的。


  老村長也不多話,直接帶他們去了鹽倉,打開大門請他們進去,苦著臉求道:“老爺,把鹽巴都運走吧,權當是那錠銀子買下的……


  林嘯一頭霧水,看著這十數袋鹽直發愣。


  什麽意思?合著叫我們回來就為了這事?


  五兩白銀就買這幾百斤鹽?

  再說了,老子缺的,是這幾袋鹽嗎!

  他心生不悅,剛回頭想理論幾句,卻忽然發現——這老村長不見了!


  “人呢?

  一問身邊眾人,居然誰都沒注意……當即跑出去一看,巷子曲折幽深,哪裏還有人影?

  林嘯一臉黑線,回頭狠狠瞪了司徒正一眼!

  這就是特戰隊員的水平?平時怎麽訓練的?

  司徒正一看侯爺發怒,氣得鼻子都歪了,對眾人吼道:“老子給侯爺當警衛員,你們都幹什麽呢?還不快去找!


  眾人四散而去,林嘯心下發急,親自帶著剩下的司徒正,還有一個叫沙成哲的民工中隊長,挨家叫門問話。


  這次隨同北上的八千多民工,為了便於管理和分派工作,早在杭州出發前,就由李濤將他們按戶籍所在地,分成了十個大隊。


  其編製較為簡單,與後世的民兵相仿——每八十至一百人為一個小隊,以三個小隊為一個中隊,三個中隊組成一個大隊。


  此前,已有四個大隊的民工被派去了淮安,林嘯手邊還剩六個大隊,五千來人。


  這個名叫沙成哲的,自稱是本地人,世代為附近草墊場的鹽丁,因自幼進私塾讀書而立誌於功名,算是個讀書人。


  數年前,他家突遭變故,父親被土豪構陷罪名,最終屈死獄中,祖傳鹽田被侵、祖墳被刨,頓時失去了生活依靠,便過江南逃,一直流落在杭州討生活。


  這次,他決計隨大軍北返故土,因能寫會算,被任命為中隊長,手下管著三百來號人。


  進村的十多人中,除了奇裝異服、荷槍實彈的特戰隊員,為方便語言溝通,林嘯便帶上了這個沙成哲……


  可是,連找了幾家都不對勁。


  往往剛一叫門,裏邊便發出一陣驚恐的喘息聲,推門而進,屋裏隻有老人和婦女,幾乎一個青壯都不見,在愁苦的神色中,看得出他們都麵皮青黑,跟屋子的牆壁差不多的顏色。


  稍年輕些的女人更是一臉驚惶,臉上都塗抹得烏漆墨黑的,有的更是滿臉的敵意。


  林嘯心下奇怪,方才看似一樣冷清,村民雖也冷漠卻並不如何懼怕,更談不上敵視,怎麽才一會就都視他們為仇寇一般了?


  打聽了許久都沒有收獲,最後走進一家院子,家中有一對老年夫婦,一個年輕的小子,還有一個四十左右的壯漢都蹲在地上。


  見林嘯他們進屋,打聽村長的下落,幾個人都不吭聲,又問那個滿臉肮髒的小子,這小子卻別過頭去,羞澀得一言不發。


  林嘯一開始有些奇怪,忽然恍然大悟——這分明是個女孩子,打扮成男人模樣,大概是怕被劫掠……


  為了避免誤會,隨便說了幾句之後,林嘯就帶人退了出來,打算另外找人問話。


  當他走出院子,經過外麵牆根的時候,隻聽屋裏那老年人,大概是當父親的,從嗓子眼裏擠出一點惶恐顫抖的聲音:“孩子,一會你領小芸出去避避吧,要是被他們抓走,我可對不起村長……


  “原來村長的女兒就躲在這裏!


  林嘯心說,這或許是解開疑團的缺口,便返身回了院子。


  見他們去而複返,兩個老人哆哆嗦嗦的手足無措,中年壯漢似乎從容些,卻也一臉敵意、怒目而視,那男扮女裝的少女則低頭垂目的一聲不吭。


  林嘯露出一副誠摯可親的笑容,溫言解釋:找村長隻是有事要問,並無什麽惡意,更不會抓人,叫他們不要害怕。


  經過好一番勸慰,原本恐懼仇視的氣氛看似稍稍有了些緩和,但仍無人開口答話。


  當他們聽到,這些怪人來鹽村的目的是“鏟除奸惡、保境安民,臉上的神情仍是疑惑和不解,那壯漢更是哼了一聲,嘟噥了幾句。


  林嘯是能聽懂一點蘇北土話的,結合此人的神情,也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溫言問他:“我們究竟有什麽地方做錯了?


  身後的沙成哲見他不答話,便用土話把這句問話翻譯了過去。


  對方聽到本地人說話,這才開口回話,但口氣還是冷冰冰的,時而譏諷,時而憤慨。


  不管這壯漢如何的態度,林嘯始終保持著最誠摯的笑容,說話十分的客氣,沙成哲翻譯的時候也十分小心。


  嘰裏咕嚕、來來回回交流了好一會,終於陸陸續續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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