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無所適從的會長
第二九一章無所適從的會長
對於中國這個人口龐大的大陸國家,天主教會自然更加看重。
但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後,卻發現收效甚微。
中國人信奉佛、道,並且重視祭祖的特點,使得很長一段時期內,傳教士們未能成功滲透進中國內地,無奈之下,隻得在澳門苦苦堅持……
雖說,通過幾代傳教士的不斷努力,自嘉靖年間起,終於爭取到了一批中國官員和知識分子的信徒,但是,相當長的時間內,信徒的發展數量仍然遲滯不前。
因此,羅馬教廷派出了他這個老人第二次來華。
上一次來華時他還是個年輕人,在中國生活了整整二十二年,足跡踏遍各省,自問對這個古老國度的物產、風俗、服飾、語言以及政治製度都有一些了解。
在1636年返回歐洲時,他還在旅途上完成了他的著作《大中國誌》,得到了許多人的讚歎。
曾德昭十分清楚,中國的普通民眾、官吏和知識分子,對他們這些麵貌、風俗迥異的外國人,始終抱有戒心。
所以,迄今為止,澳門這個小海島,仍然是天主教會在中國地區最重要的落腳點,另外,這裏也是他們葡萄牙人在遠東地區幾乎僅剩的據點了。
保住了這個據點,西方基督教世界才能保留一個希望,謀求以文化、經濟、技術的交流為借口,有朝一日加以殖民、盤剝與同化。
……
“這群蠢貨!”
現在,曾德昭正在自言自語,“難道在日本的鬧劇還要在中國再重演一次麽?”
他的書桌上,丟著從馬尼拉的教會剛剛送來的信件。
關於中國人的內戰,究竟該相助哪一方,在教會中引起了很大的爭論,而且這一爭論,有向教廷高層蔓延的趨勢,卻永遠沒個定論。
“唉!”
雖然羅馬教廷擁有極大的勢力,但是勢力和敵人永遠是成正比的,更不用說那些國王和貴族們,都企圖把教會當做自己的工具,而不是上帝的。
“爭論吧,爭論吧,最好這事情永遠也爭論不完,直到把僅有的地盤都丟了為止!”
曾德昭越想越煩悶,越想越憤怒。
近年來,恰恰得益於中國內戰,天主教在明國“隆武”和“永曆”兩代朝中都十分活躍。
瞿紗微和卜彌格等資深傳教士一直在明國皇帝身邊經營,就連曾德昭自己,也曾到訪過肇慶。
傳教士們的活動得到了朝廷很大的支持,信徒的人數也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他們除了替王太後、馬太後、王皇後和皇子領洗之外,還涉及向澳門請求軍援,甚至直接遣使赴歐等許多事宜。
然而,隨著局勢的不斷惡化,明帝永曆最終撤離了肇慶,一路潰逃至十分蠻荒的廣西一帶。
眼看明國傾頹在即,而信教最堅的王太後以及德高望重的教士瞿紗微又先後去世,澳門教會漸漸減少了與南寧方麵的聯係。
另一方向,出於兩頭下注的考慮,當初派駐北京的湯若望等傳教士的教務工作卻日益蓬勃。
按照已經在北京朝中站住腳的這些傳教士的主張,北方的滿清政權已然鞏固,那個野蠻的遊牧民族終將入主中原,因而應該果斷拋棄對於殘明的支持。
否則,得罪了這個新興權貴,以後在中國的傳教活動將會更加困難。
這個觀點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葡屬印度官員因此而堅決反對教會繼續在中國南部投入人力物力。
正因如此,在瞿安德過世之後,曾德昭就不再派人去南寧,眼下僅剩卜彌格一人,尚在南寧忠實地執行其傳教任務。
為避免危害正與滿清人建立的友好關係,曾德昭多次派人傳話,要求卜彌格撤回澳門,答應任命其為澳門分會副會長。
但是,那個固執的卜彌格,居然屢屢拒絕離開南寧,令曾德昭大為光火卻又無可奈何。
究其原因,一往無前為永曆朝廷奔波效死的波蘭人卜彌格,一方麵實在舍不得放棄為他所崇奉的天主建立的,在南部中國的基業。
從他的多次來信中可以看出,他對接觸到的中國百姓對於明廷複國的期望程度充滿了信心。
另一方麵,卜彌格此舉,也或為其個人的終生誌向追求一個圓夢的可能。
而多謀寡斷的上層,對於應該怎麽抉擇,直到今天,仍然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
這一點,才是令曾德昭牢騷滿腹、無所適從的真正原因,想辦大事,卻又首鼠兩端,而不是集中資源全力以赴,怎麽可能成功。
……
不過今天,曾德昭的心情,可不僅僅是煩悶那麽簡單了,在他看似一如往日的雍容安靜外表下,難以掩飾其忐忑不安的內心。
或許是為了印證卜彌格的判斷,最近的明軍竟然勢頭猛漲,在各個方向都與滿清軍隊展開了決戰。
據說,他們得到了一幫神秘人物的幫助,正在向廣東大舉反攻,與澳門近在咫尺的廣州,也有被明軍重新奪回的可能。
正在曾德昭舉棋不定的時候,一個突發消息把他嚇了一跳。
就在昨天下午,澳門總督費素沙派人來請,說是要召開議事會,對小股中國軍人私自闖入澳門一事征求意見。
曾德昭思慮再三,最終隻派出了他的忠實助手雅各布代表自己出席,他相信雅各布能夠準確無誤地傳遞他的所思所慮。
曾德昭是葡萄牙人,對於嚴厲警告中國人,保住澳門的獨特地位,自然是支持的態度。
但是,作為大主教,要他公然表態,煽動信徒與明軍對抗也是不現實的,畢竟卜彌格也是一位廣有影響的教士,他們的安危舉足輕重。
雅各布深夜回來後不久,曾德昭就聽到了城內的爆炸和槍聲。
天剛亮,心神不寧的曾德昭就派人四出打探戰局,得到的消息卻使他差一點驚掉了下巴——費素沙戰死,總督府淪陷!
“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總督費素沙的陣亡令他震驚,而另一條消息,卻使他既疑慮重重又憂心忡忡——明廷兵部尚書,大學士瞿式耜,親自來了。
對於這位早在天啟三年就已接受了洗禮,教名多默的永曆朝重臣,曾德昭不僅算得上了解,還曾於肇慶有過數麵之交。
永曆二年初,永曆皇帝由梧州逃至桂林,負責防務的瞿式耜就曾委托傳教士畢方濟赴澳門求援,最終,瞿式耜借助葡軍之力在桂林大敗清軍。
怎麽說都算有點交情,為何他悄然到來卻不通報?
“大學士都來了,還說是小股明軍?”
現在,曾德昭既為費素沙的愚蠢和魯莽惱怒不已,更為局勢之崩壞而心驚肉跳。
(提問:付鑫蕊夜襲兵營,活捉了兩個軍官,其中有一名上校,那麽請問,上校這個詞匯,來源於哪種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