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怨忿的屯齊
“是是是，有貝勒爺您親自坐鎮，屬下一定不遺餘力，早日殺到那靖州去。”
蘇穆察點頭哈腰的連連稱是，說完頓了頓，抬眼看了看屯齊的臉色，隨即轉了轉眼珠說道：
“不過貝勒爺，屬下也是有口難辯哪！咱們滿洲鐵騎那是天下無敵沒得說，可屬下手下人實在太少，那張天壽的綠營兵，實在是……哎，一遭到草寇的伏擊，那是跑得比兔子還快，攆都攆不上啊！”
雖說明知蘇穆察在有意推脫責任，可屯齊聽後還是一腳將麵前的凳子踢到一邊，拿起桌上的馬鞭道：“媽拉個巴子，走，跟我去張天壽營中走走，那幫慫貨，是該好好訓斥一番了！”
“哎，嗻！”
蘇穆察趕緊搶在了前頭出了屋，連聲吆喝親兵去給屯齊背馬。
遂寧城內的清軍，不到兩千滿騎兵的營房就駐紮在縣衙附近，而張天壽的綠營則駐紮在城內東門附近，四周城門則都由滿騎兵和綠營兵聯合看守，城北楚家土樓裏還有一汛綠營人馬，由一名把總帶隊駐守，主要負責督促大軍每天的菜蔬供應。
雖說身為參將的張天壽官職要比蘇穆察高，但實際指揮權是在蘇穆察手裏的，因而下麵各級軍官也自然照此辦理，各個城門處，都是少數滿人驅使大量綠營兵來值勤。
偽軍，一般都是傀儡和炮灰，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直至後世都是。
蘇穆察陪著屯齊出了衙門一路往東，眼前所見除了破敗的街道就沒什麽景物了，街上的行人更是少得可憐，看到衙門裏出來一幫清軍，一些擺攤的百姓早就嚇得收攤跑了，哪個敢留在那。
城裏到處是破敗不堪的房屋，冷冷清清的街道更是處處透著死氣，令屯齊愈發鬱悶。
明清雙方在這一帶打了四五年的仗了，川東、湖廣、桂北一帶無一府一縣未受兵災，許多府城的人口相比之前下降了十之六七，其餘小地方自然可想而知。
相較之下遂寧還算好的，因地處閉塞山區，算不得通衢要地，清軍攻占此地比較容易，因而並沒有大規模屠城，使得遂寧在湘西所有縣城當中人口算是較多的了，這大概和清軍需要奴役百姓有關，要不然他們吃什麽喝什麽，又驅使誰去給他們當民夫？
屯齊說是去綠營走走，其實也是憋在衙門裏頭實在太悶，心中又堵著氣，便想出來走走，就這麽去城東張天壽營中轉了一圈，順帶發了一通脾氣之後，一口氣便消了不少。
張天壽也信誓旦旦保證待最新一批糧草運到後立即進山剿匪，雖說內心極度蔑視這些偽軍隊伍，屯齊最後還是幹巴巴地說了幾句勉勵的話。
其實他內心十分清楚，這種二狗子隊伍裏的人，幾乎全是欺軟怕硬的孬種，加上清廷出於某種心照不宣的漢人政策，除了漢八旗等同於滿騎待遇之外，就連三順王的部隊都是令其自籌軍備，這種入關後才收編的綠營隊伍就更不招人待見了，既不準裝備火器，又全是步卒，戰鬥力本來就是渣渣，充其量隻是壯壯聲勢打打順風仗而已。
從張天壽營中出來後，屯齊一行拍馬轉到了城門附近，屯齊立馬在那看了一會，發現除了一些零零散散進城賣菜、賣柴的鄉民外再也沒什麽人出入，頓時便覺得興味索然，暗罵這遂寧真是鳥不拉屎，窮得要命的地方，就連唯利是圖的商人們都不肯來，害得他一點油水都撈不著。
守城的清兵正在納悶今天進城的人怎麽比平日多了許多，看到大人們過來，連忙跑過來行禮，屯齊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忙自己的事去，對於遠處那些看到他們出現而驚慌躲避的百姓，他也實在提不起興趣去抽他們幾鞭子。
百無聊賴之下，屯齊決定回衙門去繼續喝酒，昨晚蘇穆察給他搶來的一個水靈靈的小娘子味道還不錯，還是回去叫上她喝一會花酒解解悶得了。
朝蘇穆察喊了聲後，屯齊便調轉馬頭想要回去，卻看到幾個年輕道士結伴從城門走了進來。
“呸！真他娘的晦氣，這年輕女人不見一個，雜毛老道倒是到處走，都他娘的什麽世道！”
屯齊氣呼呼地罵了一聲打馬就走，一想到小娘子腹內便竄起一股欲火，一拍馬背飛奔而去，驚得遠處的行人紛紛尖叫閃避。
……
屯齊連做夢都沒想到，這些零零落落進城的鄉民，以及扮成道士的人，都是神坡山的千歲軍成員，他們進城的主要任務是踩點，以及把火油、柴草之類的易燃之物帶進城去，偷偷運至清軍大營附近。
另一些人則在城外找熟人設法搜集一些船隻備用。
商討作戰計劃的時候，林嘯意外地發現，千歲軍雖說兵器很原始，連火銃都基本沒有，但在打劫清軍後勤隊的時候，卻繳獲過一些罐裝火油，當即大喜。
原來這個時代已經有火油了啊！
有了這東西，不就可以節省大量手雷和炸藥了？還有，周工他們生產的美孚燈，不就可以物盡其用了嗎？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想法有點過於樂觀了，這些火油，和後代的煤油可大為不同，其實隻是經過簡單提煉的原油，因燃燒猛烈並不能用做燈油，一般隻用於軍隊，配合火器使用。
中國淺層石油很少，這些火油，大多是從占城上貢，或販運過來的，因此數量很少，頗為珍貴。（占城：今越南中南部地區，時仍未被吞並，名為占城國，大明之恭順藩屬國，有大片淺層油田，並盛產香料，年年上貢，民間商業來往也極為頻繁，作者注。）
天剛亮，從神坡山上便陸陸續續下來了好幾撥人。
第一撥人，是祝俞嘉派去全州傳令的通信兵，命令其麾下主力第一營以及偵察連、機炮連接到命令後立即開拔，前往指定的伏擊地點。
第二撥人，是數十名先行出發的特戰隊狙擊手和火力組隊員，他們負責勘察城外地形，並預先埋伏在各個製高點。
第三撥便是這些化裝進城的千歲軍士兵了。
因士兵們都不願剃發，怕混進城去引起清兵的懷疑，無奈之下他們隻得要麽化妝成蓬頭垢麵的鄉民，要麽扮成不必剃發的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