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鮮哪!
“陛下,臣……臣……一定全力遊說琴川侯,不負聖望。”
“好,那就有勞瞿愛卿了……今日朕累了,眾位愛卿也辛苦了,散了吧。”
瞿式耜又不傻,怎會看不出這對君臣師徒的把戲,見狀頓時心生涼意,還能說什麽呢?
搞了半天,他們還是覺得威脅最大,真正要製衡的,是林嘯啊!
可這事確實是他的職責範圍,他無法推辭,故此隻得含糊其辭地應下,我隻能去試試,成不成可與我無關啊。
開什麽玩笑!憑林嘯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甩開膀子單幹,現如今人家對朝廷這麽尊重,不僅力阻清軍保衛行都,糧食銀兩也源源不斷給予接濟,怎麽說都算仁至義盡了吧?
到頭來你卻來個以礦石換火器,讓人家給你免費造槍造炮,而讓他自己招募的士兵拿著大刀上陣?
又要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有這樣用人的嗎?這不是把人往外推嗎?
史上多少好事,壞在一幫鼠目寸光的歪嘴和尚手裏啊!
瞿式耜心念及此,內心一聲歎息,默默轉身離去。
……
第二天一早,林嘯和鄭國分別進宮謝恩,林嘯帶著餘成等一幹護衛推著幾車美酒出宮時,正好遇到瞿式耜出來。
林嘯讓餘成和司徒正帶著護衛們先行回營,自己牽馬陪瞿式耜走一段,送他回府。
送到小院門口,瞿式耜卻請他進去坐坐,林嘯也不便過分客套,便跟著瞿式耜進了門。
這真的是個小院,進門迎麵就是一座三開間瓦房,瓦房右手邊是個小馬圈,左手廂房則是廚房和仆人的住所。
進門剛坐定,卻見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上前奉茶,高高瘦瘦的,長相頗似年輕一點的瞿式耜,原來他就是二公子瞿玄銷,知道來的客人是救出乃父的恩公,便親自奉茶,借機表達感激之情。
瞿式耜笑著對兒子道;“銷兒,還不快來拜見恩公?”
瞿玄銷當即上前拜見,林嘯慌不迭雙手攙住,連說不敢當。
當下便是一番寒暄,寒暄中林嘯得知瞿式耜本是官宦之後,其祖父曾於永樂朝任禮部左侍郎,其父也做過湖南學政,可以說是官宦世家。
瞿式耜本人共有三子,大公子瞿玄錫在家經營祖傳田產,算是個地主;二公子就是眼前這位,主要從商,做一些南北幹貨和糧食的生意,自南京陷落後便回家閑住;年輕一點的三公子瞿嵩鍚則立誌科舉,是一名秀才。
今年本是瞿式耜六十大壽,因老父遠在桂林做官,故二公子帶了二名仆從千裏迢迢前來探望,意欲為老父祝壽一番,沒料到他們尚未趕到,老父便兵敗被俘了,這才滯留南寧以圖轉圜。
當下瞿玄銷再三再四謝恩不絕,搞得林嘯很不好意思。
當瞿式耜提到林嘯祖籍也是常熟,其實乃是老鄉之後,瞿玄銷更是驚喜不已,說的話也明顯親熱不少,說是以後有機會回家鄉的話一定請來家作客,讓他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
看看時近正午,正是午飯時間,瞿式耜便留林嘯吃飯。
飯前瞿式耜進入內室更衣,換上居家便服,林嘯也想脫掉這身別扭的官服,可惜沒帶可換的衣服。
瞿式耜打量了一下林嘯,便對兒子說道;“家裏有幹淨的衣服嗎?快請雙木將軍更衣吧。”
瞿玄銷笑著應道:“正好兒子臨行前您孫女和她娘連夜縫製了一件秋衣,尚未穿過,不知林大人穿合不合適。”
瞿式耜擺擺手道:“就讓林將軍將就一下吧,總好過這身官服。”
林嘯聞言也不客套,當即跟入內室換了衣服,換上的卻是一件青色棉布道袍,除了肩膀稍緊,還挺合身的,林嘯伸了伸懶腰,感覺比官服舒服多了。
因為瞿玄銷是沒有功名的,所以一般不戴帽子,瞿玄銷便給了林嘯一個黑色網巾,林嘯戴上網巾,倍感輕鬆。
林嘯把脫下的官服和烏紗帽包好,回到客廳坐定。
當下瞿玄銷命仆從端上酒菜,瞿式耜和林嘯兩人開始對坐小酌,瞿玄銷卻站立桌旁服侍,在老父跟前哪有他的座位,瞿式耜見狀便讓他下去,瞿玄銷就回廚房就食,和仆從一起對付一頓。
除了一壺溫熱的黃酒,下酒菜不多,桌上隻擺了四個菜碟,一碟鹹魚幹,一碟鹵燒豬頭肉,一個韭菜炒雞蛋,還有一個冬筍溜肉片。
這幾個菜是瞿玄銷花了很大一番功夫去采買,好不容易湊齊的,尤其這個冬筍,卻是瞿玄銷千裏迢迢從老家帶來的,正宗的家鄉風味,林嘯不禁連夾幾筷,好久沒吃到了,真鮮哪!
……
幾倍淡酒下肚,林嘯便和瞿式耜閑聊起來。
“大人,您是督師,怎麽隻封了個伯爺,在下倒是賜了個侯爵?”
林嘯知道侯的爵位比伯要高一級,除了王爺以外,公侯伯子男五級爵位,大明朝隻封前三級,伯是最低的一級了。
“本朝的成例,無軍功不賜爵,因此隻有建功立業的武將才能賜爵,文職官員是不賜爵的……當今皇上恩賜老夫,已經是格外開恩啦。”
瞿式耜拱手往皇宮方向遙拜一下,然後略帶自嘲地說道,
“不過,以如今的局勢,所有的爵位都是沒有食邑可享的,隻是個意思罷了。”
林嘯聞言恍然。
怪不得永曆皇帝將王公侯伯封了一大堆,除了病急亂投醫胡亂許諾之外,其實根本沒什麽封地食邑可付出,隻是個空頭支票而已。
……
林嘯正默然,瞿式耜卻話鋒一轉來了一句:
“那日的禦史李如月,是嚴大人的人,你無須擔心,朝內一切羈絆自有老夫轉圜。”
林嘯裝作一知半解,趁機細細打聽朝臣的情況,原來大學士吳貞毓、嚴起恒都還算是忠君之臣,尤其在反抗孫可望威逼的時候都表現出了高尚的氣節。
然而明廷延續到現在,各級官員的不良風氣已是積重難返,除了普遍貪腐外,相互之間爭權奪利,猜忌傾軋成風。
每一位重臣必有一個小山頭,而其餘眾臣無論忠奸,都是必須站隊的,遇事先相互扯皮、攻擊一番,似乎已成習慣,辦事效率之低可說是觸目驚心。
而瞿式耜自然不能免俗,他手下同樣也有一幹擁躉,尤其是張同敞、焦璉等俱是他一手提拔的心腹,想要在這種環境下真正做點事,自命清高甘做光杆司令是不行的。
當然,由於永曆帝當初是瞿式耜聯合兩廣總督丁魁楚一手擁立的,因而其實他比朝中任何人都要忠心不二,為官也較為清廉,隻是為人性子耿直,不善阿諛奉承,也不結私黨,故此心腹親信沒其餘兩位來得多。
“那就多謝大人了,有大人替在下從中周旋,在下就放心了。”
林嘯也就客套一句,因為他誰都不怕,最怕的是上朝跪拜磕頭,以後沒有重大事情,他才不高興進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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