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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雕蟲小技

  (PS:感謝書友君子的賞!謝謝您!)

  潯州城頭,陳邦傳天色剛亮時便已來到城樓,眺望著城東五裏外的焦璉軍營。在城的東北方向,黔江和鬱江的交界處,有一塊伸向江中的衝積平地,平地上樹木茂盛,焦璉的軍營就紮在那裏。


  潯州城,潯州府府治所在地,處於三江匯合處,北邊和南邊分別緊鄰潯江和鬱江,往西那條便是黔江,西靠大瑤山山脈的紫荊山,易守難攻,陸上隻有向南一條通路,沿鬱江一直通向鬱林。


  現追擊焦璉的清軍屯兵於黔江以北的金田一線,因屬偏師兵力不足而躊躅不前,並未發起強攻,陳邦傳卻自認早已辨明形勢,決意降清,隻等清軍到來便獻城而降。


  焦璉殘軍渡江以後,駐紮於城東江邊,據細作探報,焦璉殘軍隻餘三千來人,陳邦傳城內駐軍卻有七八千人,本不怕焦璉,但焦璉勇猛過人,陳邦傳不敢與戰,便陰謀誘殺焦璉,意欲用焦璉的人頭向清軍邀功。


  原時空的曆史上,陳邦傳確實成功誘殺了焦璉並借以降清,但兩年後李定國反攻桂林,孔有德兵敗自殺,陳邦傳父子被李定國生擒,用囚車押送貴陽。孫可望將陳邦傳父子剝皮揎草,最後將屍體送往安龍行都示眾。這個臭名昭著,一生從未做過好事,從未勝過一仗,卻靠逢迎拍馬步步高升的漢奸終於得到應有的報應。


  現在,由於林嘯等人帶來的蝴蝶效應,曆史的進程注定要發生偏差了。


  ……


  終於,遠處營中駛出三十來騎,往城門疾馳而來,陳邦傳眯眼望去,領頭一騎一襲白袍,披掛緊身亮銀甲,手執龍膽亮銀槍,不是人稱“南明趙子龍”的焦璉還能是誰?


  陳邦傳嘴角隱隱一勾,冷哼一聲,吩咐道:“傳令,打開城門,放焦將軍進城。”


  焦璉一行進得城來,陳邦傳卻根本沒有打算請他們去府衙,隻是請焦璉上城牆箭樓一敘,並吩咐焦璉親兵大隊留於城樓下甕城,隻允許帶貼身護衛數人上城。


  林嘯他們卻早已料到,當下隻有林嘯等八名身背火銃、腰挎戰刀的護衛跟隨沿馬道上得箭樓,除了三名焦璉自己的貼身護衛外,其餘五名分別是林嘯、段正宏、夏博敏、何守信、司徒正,他們身背的火銃卻是步槍和卡賓槍。


  上得城樓,便見陳邦傳嗬嗬幹笑著拱手施禮,並邀請焦璉進入箭樓大廳,這座三開間的兩層箭樓聳立於城頭甚是巍峨,因迭經戰火,四麵角簷已脫色陳舊,牆皮斑駁。


  林嘯緊隨其後冷冷地打量著陳邦傳,隻見此人四十郎當歲,長得精瘦,身穿一件綴有虎豹圖案補子的緋紅武官公服,頭戴黑色忠靖冠,足蹬黑色平底快靴。蒼白無肉的臉上顴骨高聳,一雙三角吊稍眼閃爍著狡黠而遊移不定的目光,長而稀疏的眉毛尾部下垂,薄而發白的嘴唇上兩撇八字鼠須隨嘴唇微微蹺動,尖尖的下巴上飄著一縷山羊胡,說話時手舞足蹈,伸出的十個指頭就像一束枯竹枝。


  這哪裏像個武將?分明就是婁阿鼠再生麽!


  俗話說相由心生,這種長相的人能幹出什麽好事?

  陳邦傳也瞥見了林嘯等人,發覺這幾名護衛身形古怪,尤其這幾位身背的黑黢黢的火銃形製奇特,當下眉頭微皺,隨即心頭冷笑,就憑這幾個人,哪怕都是絕世高手,還能在我的千軍萬馬中翻出天去?


  焦璉被陳邦傳引入大廳,林嘯等人卻被攔於門外廊下,林嘯心下冷笑,示意眾人四散於陳邦傳的持械護衛身旁,自己與段正宏標槍般挺立於廊簷大門兩側,隔著兩名身材高大的陳邦傳貼身衛兵,麵無表情地冷眼旁觀。


  那兩名貌似會點拳腳的衛兵鄙夷的看了一眼林嘯和段正宏,傲然亮了亮腰間長刀的刀鞘,倒是沒趕他們走。


  箭樓正中大廳內擺有幾張案桌,上麵已置備酒菜蔬果,兩旁廂房與大廳有緊閉的小門相通,整個大廳約有六米開闊,進深差不多有十來米,不過正中間陳邦傳的主位後方卻擺放了一張大屏風,所以主客二人所坐的空間隻剩大半,不消說,被屏風擋住的後麵,同樣有兩扇通往廂房的門。


  “雕蟲小技!”


  林嘯心念及此,嘴角微動冷冷一笑。


  裏麵的談話已經開始,按理焦璉是左都督,陳邦傳隻是個參將,陳邦傳是沒有資格坐主位的,不過此一時彼一時,並且單論爵位大家都是公爵,所以焦璉也不介意,客套幾句便開門見山提出借糧,陳邦傳皮笑肉不笑的幹笑幾聲,表示地主家也無餘糧,然後岔開話題論及目前局勢,探聽焦璉的口風,借以諷刺一番。


  ……


  “都說宣國公勇冠三軍,所向無敵,實乃我大明中流砥柱,今日卻為何一潰千裏,落魄至此啊?”陳邦傳皮笑肉不笑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今日璉與公合兵一處,隻要我等齊心協力,臥薪嚐膽整頓兵馬,以待韃子勢弱而後奮力一擊,孰知鹿死誰手?”


  “嗬嗬,莫非宣國公以為,就憑你我這點人馬,還能挽大廈於將傾,救黎民於水火?”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難道慶國公沒聽說過嗎?”焦璉一臉正色道。


  “切!……此三戶怎彼三戶可比?依我看我大明氣數已盡啦,”陳邦傳冷笑道:

  “想我大明兵多將廣,沃野千裏,何以短短數年便被胡虜韃子殺得魂飛魄散,喪師失地?氣數也!”


  “值此國難,慶國公竟說出這等喪氣之語,豈不上負浩蕩皇恩,下愧衣食父母?”焦璉義正辭嚴,厲聲嗬斥道:

  “你久食君椂,危難之際不思報效,卻如此胡言亂語,難道不知羞恥嗎?”


  “嗬嗬,宣國公誇誇其談,於事何補?”陳邦傳不氣反笑,陰測測的道:


  “我聽說良禽擇木而棲,可惜啊,我手中沒有重磅籌碼,隻有一個小小的潯州,今日宣國公到此,莫非是前來送與陳某一個封妻蔭子的大大功名?”


  門外的林嘯聽不清裏麵兩人說的話,但見隨著談話的深入,焦璉臉色通紅,雙眉擰成疙瘩,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暴起,好似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而陳邦傳卻目光陰冷,不時冷笑。


  林嘯輕咳一聲,示意走廊眾人做好準備,眾人偷偷伸手入懷,悄悄握住懷內M92手槍槍把,以備隨時發動。


  “當啷!”


  突然,廳內傳出一聲脆響,隻見陳邦傳甩手把手中酒杯擲於地下,屏風後兩側小門瞬即打開,數十名樸刀手湧出廂房,奔向前廳焦璉所在的桌前。


  頓時,站立於廊簷內的陳邦傳十來名親兵,突然挺槍拔刀,撲向林嘯等人,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何守信等人瞬間拔出手槍,一拉槍機,連連開火。


  林嘯與段正宏早有準備,揉身撲向身旁兩名身材高大的護衛,一記手刀斬向脖頸,那兩名驕傲的護衛根本來不及出手便已軟軟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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