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雙雙知道自己懷孕以後高興得手足無措,她想要好好保護這個孩子,看見宮老爺子和宮亦楚開心得像個小孩,她瞬間想到了自己的父親,那個給了她生命卻沒有享福的父親。
她望著宮亦楚透過他看見了自己父親年輕時候的樣子,想著不知道他當初知道有了自己這個小生命是有多麽的開心。花了一輩子的時間甚至付出生命都在保護自己,可惜卻看不見自己結婚,生孩子,不能陪著她走過生命當中的重要路程。
一想到這些,遲雙雙眼睛澀澀的,睫毛努力的上下翻動了兩下,不讓眼淚落下,它不應該在此時此刻出現。
“這個是爺爺吩咐傭人給你熬的燕窩,特別滋補。”宮亦楚小心翼翼的雙手拖著白色碗底,放在遲雙雙的麵前。
知道這個懷孕的消息不過兩天,宮家上上下下都被宮老爺子整頓了一番,食譜全部按照孕婦營養師的說法照著做,簡直把遲雙雙捧在手上。
遲雙雙伸出手想接過碗來,卻看見宮亦楚的胳膊往後退了一下,看樣子不太願意,“我喂你吧!”
“不用,我自己來吧。”遲雙雙不想被人伺候,何況她現在還沒有把孩子生下來,又不是沒有力氣。
宮亦楚手中的補品被遲雙雙奪過,看著她把湯喝得一幹二淨,欣喜的接過碗底說:“你要是喜歡喝我再去盛一碗。”
遲雙雙看著宮亦楚激動的起身,感覺自己吃的越多,他越開心,“不用了,我哪兒一天吃這麽多啊,上午我才喝了烏雞湯,這又是一碗,我不想喝了。”
宮亦楚看著遲雙雙嘟著嘴巴,寵溺的摸摸頭,“好,那就不喝了。”
遲雙雙以前聽同學談起過以後要嫁人就應該找像父親般疼愛女兒的樣子找丈夫,因為父親會永遠包容女兒,疼愛女兒,看著宮亦楚最近兩天的表現,真的跟以前自己小時候父親哄著她喝湯一般有耐心。
“我明天想去看看我爸,我想讓他也知道這個好消息,替我開心。”遲雙雙想到自己的父親淡淡的憂傷撫上她的心頭,她盡量的讓自己表現得看開點,再次提起心裏還是難受。
宮亦楚看見遲雙雙眼底的悲傷,知道她在為她父親難過,考慮周到的說:“我明天陪你一起去祭奠你父親,也好拜見一下我的嶽父。”
遲雙雙莞爾一笑,心裏自然高興有宮亦楚陪著她一起去看父親,愉快的點點頭。
清晨的陽光還不算太刺眼,墓園在城市的郊區,沒有多少人在這裏逗留,四周靜悄悄的,不像城市中心的吵鬧聲讓人心煩,想著父親在這裏不被打擾,也是一種舒服。
遲雙雙挽著宮亦楚,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路上,一排排一列列的石碑橫七豎八的立著,這就是人最後的歸宿,想來真是什麽都帶不走。
遠處有四五個人圍在一個新立起的墓碑麵前,嘴巴一張一合,聽不清楚具體的內容,想來也不過就是訴說著對逝去親人的思念,女生的心靈大多柔軟,臉上都掛著幾滴淚珠,男士總是在一旁輕聲安慰著,就像當初父親剛死,她和宮亦楚的相處模式。
有生必有死,不過生命的盡頭何時來,何地來,人們總是希望它可以慢點,再慢點。
不知不覺,遲雙雙在宮亦楚的陪伴下來到了他父親的碑前,她默默的站著,看著宮亦楚獻上新鮮的花朵,然後用手把碑上的灰塵一點一點抹掉,遲雙雙終究是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爸,我來看你了,好久不見,我好想你。”遲雙雙哽咽的說著,宮亦楚心疼的走到遲雙雙的身邊,紳士的摟住她。
“爸,我懷孕了,也就是說你有外孫了,你以前總是說老了給我帶小孩的,你食言了,你以前從未食言過,這一次你……”遲雙雙說不下去了,伏在宮亦楚的肩膀上抽泣著。
宮亦楚輕輕拍著遲雙雙的肩膀,透露出一種安全感,等待遲雙雙的情緒穩定之後,宮亦楚發出低沉的嗓音,“爸,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雙雙,更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你不用擔心。”
他牽著遲雙雙微冷的手,陪著她走過這段曲折的道路,“我想一會兒回父親住的地方整理一下東西,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當時落下了。”遲雙雙係上安全帶,朝墓園看了一眼沉鬱的說道。
“好,我送你過去。”宮亦楚沒有多說什麽,陪著她一起來到以前她住的地方。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有一股長期沒人居住的不舒服的氣息撲麵而來,讓遲雙雙打了一個噴嚏。
“我先進去吧,窗戶打開以後你再進來。”宮亦楚照顧周全的先進去了。
他把屋子裏麵的窗戶都打開,給屋子通通空氣,“好了,進來吧。”
遲雙雙踏進門的一霎那,看見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所有的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可是人早已不在。
“我去爸的臥室把他的東西都收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文件。”遲雙雙邊說邊走進那個熟悉的臥室。
她打開衣櫥,一股屬於他父親身上獨有的煙草味的味道,從小她就抱怨她父親這個缺點,可惜現在再也無法抱怨了,甚至她有點懷念這個味道。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宮亦楚站在門口望向遲雙雙。
遲雙雙回過身,還算鎮定的說:“不用了,我記得以前父親經常把一些文件放在衣櫥的夾層裏麵。”
她邊說邊撥開衣服把中間的夾層露出來,拉開一看,的確有很多文件,房產證,保險單,還有一個小本,她以前從未看見過。
遲雙雙疑惑的打開一看,上麵是她的信息,再往下麵一看,原來這個是自己的領養證明。她吃驚的差點沒有站穩,那張領養證明從她的指間滑落,飄飄揚揚的落在了地上。
“怎麽了?”宮亦楚看到遲雙雙神情不對,撿起地上的文件,聽見遲雙雙自言自語的說道:“原來我是領養的,原來我是個孤兒。”
這句話從她嘴裏冷淡的說出來,像是說給宮亦楚聽,又像是說給她自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