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穩而不亂
“怎麽回事，不是說奧斯曼的軍隊不可能再來侵擾了嗎，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我家裏的葡萄藤看來要完蛋了——”
“怎麽辦？我妻子才剛生完孩子，她絕對抵擋不住那群禽獸！”
逐漸地，幾乎所有的摩裏亞人都注意到了身後情況的變化，開始躁動不安甚至恐懼了起來——對他們來說，生存本來就已然是艱苦的事情了，倘若再讓突厥人襲擊一次，那他們可能就連生的希望就要斷絕了。
到了這種時候，外來的雇傭軍相對於本地人來說，自然是要平靜一些的，畢竟他們在這裏並沒有什麽產業，也沒有家人要顧慮，就本身而言戰鬥力而言倒是也要強上不少，但是作為指揮官的胡浩博可就有點心裏打鼓了——這不僅是因為他對於敵人的狀況一無所知，更是因為敵人還在這種自己一無所知的狀態下繞過了防線，這就像是地球人遇到了外星人一樣；但無論如何，奧斯曼也不是外星人，況且他們也已經不是第一次成為青年的手下敗將了，因此他還是必須冷靜下來，否則可能真的是要被兩麵夾擊了。
“我說，托馬斯先——”
“你們他媽的給我冷靜下來！還有沒有點士兵樣子了？！”
還沒等胡浩博說完尊稱，在他身旁的怒吼如同平地起驚雷，差點把他掀個跟頭：新晉成為貴族的托馬斯，現在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應當有的教養了，直接罵出了髒字；這下不僅摩裏亞人不敢再跑了，就連荊棘傭兵團的人也都愣在了原地，除了盯著隊長的臉之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們在這兒喊，在這兒亂跑，在這兒哭就能救了你們家的莊稼和家裏人了？我告訴你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乖乖跟著我去解圍，如果成功了至少可以止損；如果你們想要拔腿開溜，我倒不會攔著你們，但我勸你們好好想一想，你們就算跑回家裏，至多也就三四個可以來和突厥人戰鬥的人，而且還沒有足夠的兵器，除了白白給對麵送戰功之外，能有什麽意義？”
聽到男人的這番話，在場的摩裏亞人頓時停止了鬼哭狼嚎——的確，在自己或者親近的人遇到危險的時候，采取走為上計是生物的本能；但是在戰場上，這種本能不僅經常會造成己方戰線的完全崩潰，逃跑的人也經常沒能跑出多遠，就被追擊的敵人殺死，自己的本能反而讓自己沒有活下去。因此，在這個時代的戰爭中，越是能讓己方的士兵堅守戰線的指揮官，能夠取勝的幾率就越大。
“現在還有人要跑嗎？！沒有了？！——那行，亨裏克，你在這邊帶領這些希臘人往那邊被劫掠的地方進軍！”
“啊……行。那你呢？”
男人並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轉身向原先的隊伍前方，也就是荊棘傭兵團的傭兵們所在的位置走去，直到自己都快消失在青年的視野之中的時候，才慢慢地說了一句：
“我當然是帶著我舊時的部下們來斷後了，畢竟你們肯定不想被從堡壘裏麵衝出來的突厥人給襲擊了後方，對吧？”
雖然在內心之中依舊忐忑不安，但是那些來自於摩裏亞的征召兵們在聽到了托馬斯的“訓誡”之後，至少是能夠平複下來，緩緩地朝著自己家鄉的方向行進了，而不是像一盤散沙一樣整個潰散掉。看到這樣的場景，胡浩博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怎麽說這群人在回到格拉倫查之前應該是能夠支撐下來了——前提是他們還能回到格拉倫查。
而在他們的後方，果然不出托馬斯的所料，原本駐守在堡壘群之中的奧斯曼士兵開始蠢蠢欲動了；隻不過，麵對著荊棘傭兵團和匈牙利的“黑軍”士兵們的長槍、弓箭和火槍，隻要是理智一點的人都放棄了這種嚐試。有幾個不怕死的突厥人嚐試著隻穿著輕甲的情況下，騎乘著馬匹出來嚐試著想占點便宜，但卻全都被火槍和弓箭的火力網所擊中，成為了槍下和箭下的亡魂。
逐漸地，在行進了兩三個小時之後，在他們的視野中已經出現了奧斯曼的劫掠者們：和精銳的西帕希騎兵不同，這些家夥們倒是比較像之前冒險進攻傭兵團而喪命的那幾個家夥，一樣都是騎乘著質量一般的馬匹，手持著近戰的武器，身穿著薄衣就開始發起進攻。這樣的裝束如果是放在大會戰的戰場上，那就是送的，畢竟現在是15世紀，早就已經過了騎射的年代了；但是如果是在鄉間劫掠，這樣的裝束就比起重甲有了不少的優勢，一是這種瘦弱一些的馬匹本就承受不了披甲騎士的重量，二是穿成這個樣子可以劫掠更多的物資。
不過，像現在這樣遇到正規的部隊的話，正在劫掠個不停的突厥人的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們之中的很多人並沒有上馬，而是在莊園和田間放火、搶劫、甚至是殺人，而當這群人遇到因為自己家僅有的一點點財產被付之一炬，因而憤怒值滿點的摩裏亞人的時候，他們也就除了驚惶失措之外，沒有更多的反應了。
“好了，現在就送他們下地獄吧——這群家夥自恃有著馬匹，能夠在鄉間來回自如，可現在他們已經完蛋了，畢竟他們現在已經來不及上馬了，而就算能夠僥幸上馬，我們這裏可也有騎兵呢。”
看到這樣的情景，已經解決了後方的威脅的托馬斯，不失時機地下達了命令。
“從現在開始，這些該死的突厥人一個不留就好了，無論是斬首、刺穿胸膛、槍殺還是射殺都無所謂，隻要能夠讓他們留在這裏而非活著離開，就足以了——當然，最後如果大家沒有殺的太過火的話，留下一個活人也是不錯的。”
“你的意思，想要留下一個俘虜來套出情報？可是這樣真的能.……”
“這個你不用管。”
自信滿滿的托馬斯，輕率地打斷了胡浩博的話語。
“在戰場上，我說能的事情，那就是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