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無之地
“所以現在，整個摩裏亞能有多少可戰之兵？把民兵征集起來的話，滿打滿算一萬人能有麽？如果沒有的話，七八千？”
“這.……”
第二天，在格拉倫查城堡的會議室之中，胡浩博、托馬斯與德米特利俄斯對著地圖，開始了接下來的行動規劃；隻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德米特利俄斯看起來似乎比往常要緊張上許多，完全沒有了前一天作為君主的氣勢，就連回答一下本國的兵力狀況都支支吾吾的——胡浩博覺得，他大概真的不清楚自己國內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或者因為太少了，連說都不敢說吧。
“由於過去幾年裏所遭受的掠奪，包括直到去年為止所發生的小規模饑荒，現在所能用的兵力.……恐怕沒有那麽多吧。”
“連七八千都沒有嗎……”
雖然能夠想到這裏的情況應該不是太好，估計也征召不到什麽兵力，但這種感覺，怎麽說呢……作為一個帝國最後的遺存，卻連這點人手都召集不到，比起許多神羅境內的小邦國也不如，簡直是慘到一定程度了。
“是的.……如果說到戰鬥力最強的話，肯定是東南部的那些村子的村民了，平常光是械鬥都能嚇死人；但他們一直都拒絕征召，甚至有一次還把征兵官扔進海裏了……這麽和您們說吧，我們這些‘官方’的人，在那邊都不敢招惹他們.……”
“那你對於領土的控製力可夠差的。”
站在一旁盯著地圖的托馬斯，此時真的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我覺得海港被掌控在威尼斯人手裏的問題不能怪你，畢竟第四次十字軍的時候，希臘這邊也算是受害者。但是，你治下的人都跑去了威尼斯，甚至到了北邊奧斯曼所統治的土地上，留下來的人裏麵也沒什麽可戰之兵，大家還都抗拒兵役……這也太慘了吧。”
“好了，現在就不討論這個問題了——沒什麽意義，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改變不了的。”
看到德米特利俄斯被托馬斯冷嘲熱諷了一陣之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甚至連話都快要說不出來了，胡浩博趕緊在一邊打一打圓場；畢竟，要是再說下去的話，他估摸著摩裏亞的這位專製公就要找塊牆磚自己撞死了，合作什麽的也就免談了吧。
“我們還是再看一看這片地圖，繼續討論戰略方麵的問題吧？”
“.……也就是說，位於伯羅奔尼撒半島最東北方的科林斯和阿爾戈斯，已經被奧斯曼的軍隊實際控製下來了？”
“嗯，現在奧斯曼正是以那裏為基地，向南侵略擴張的……雖然我們也很想求助威尼斯人，但是威尼斯人並不太關心奧斯曼的事情。究其原因，似乎是因為奧斯曼本來還有圖於那幾個威尼斯人的海港，現在由於國力削弱，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與威尼斯人繼續貿易，不再覬覦那幾個商港，因此利益沒有受損的威尼斯人自然也就不會在乎了……”
“唉……算了，那既然威尼斯在這裏準備袖手旁觀，那隻好我們來插一腿了。”
聽到對方這種近乎於示弱的發言，胡浩博這一次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盡管在P社玩家群體裏，“吊死威尼斯總督”已經成為人盡皆知的梗了，但是這一次他覺得真不能賴上人家總督：威尼斯人是隻看重錢財不假，可是在阿爾巴尼亞和奧斯曼來回周旋的斯坎德培就能夠一直得到他們的支持，而摩裏亞就相對孤立無援，歸根結底還是德米特利俄斯和這片土地，在威尼斯人眼中連利用價值都沒有啊.……
而且，科林斯，阿爾戈斯.……這些地名對於從小就接觸希臘神話故事的人來說，根本就是耳熟能詳的；現在這些最出名的地方都落在了奧斯曼人的手中……雖然在自己原本所在世界線的曆史上，1460年的時候整個摩裏亞也的確被奧斯曼吞並了，但是這些地方給胡浩博的感覺，就如同京都和奈良之於日本，西安和洛陽之於中國，紐約和費城之於美國一樣，就算不是首都，也是整個國家最為重要的地方之一，文化與精神上的中心，被占領了怎麽能不讓人感到心痛呢.……
“那邊奧斯曼建設的堡壘如何？既然占領的時間不太長，應該也沒有那麽堅固吧？”
“實際上，我們沒有嚐試著去進攻過——正如方才所說，我們這裏人力本來就嚴重不足了，生怕進攻之後失敗了損兵折將.……最關鍵的是，就算成功地奪回了科林斯運河之前的那些堡壘，我們的兵力，也完全不能夠保證守住.……”
“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胡浩博也不打算繼續討論下去了，他知道，無論再怎麽說，對方也隻會複讀“人力不足，民眾反抗，去年收成不好，武器之類的也不夠”一係列話語；既然這樣，還不如“眼見為實”，去現場看一看——反正這整個伯羅奔尼撒半島也沒多大的地方，明後天就出發偵查一下，親自去做斥候好了。
說到這裏，少年收起了地圖，衝著深陷在椅子裏，滿眼無力的老人投去了一個裝模作樣的微笑——盡管自己確確實實地覺得這個盟友靠不住，甚至想過要是能和《歐陸風雲4》裏拜占庭破局一樣去找斯坎德培該多好，但現在一是斯坎德培是威尼斯的盟友，二是自己已經來到了這片沒有退路的土地上。無論如何，自己也隻能盡人事，然後就去學著這個年代的狂熱者們祈禱一下，去聽天命就好了.……雖然他也不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到底能向誰祈禱。
“摩裏亞的情況我們已經清楚了，您放心，德米特利俄斯先生，我們不會強求摩裏亞做什麽的；我們這裏準備修整一下，明後天前去東北部的邊界上探查一下情況，然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聽到您這樣的話，我真的非常開心——那麽匈牙利的軍隊，在這邊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在我的力所能及範圍之內，我都會派人為您們盡量地滿足。”
“您就記得防守好了城池，除了我們的部隊以外都不要開就好了——放心吧，我們這邊沒什麽問題的。”
少年最後說了一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隻要摩裏亞能夠供給我們軍隊所需的物資，我們也必然信守承諾，守護這片土地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