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When the Polish arrived
“斯特凡尼婭小姐，您用我扶您一下嗎？”
“不用了，伊琳娜，謝謝——要是我連自己穿上盔甲，出去到營地裏巡視兩下這點事情都做不到，那我還怎麽稱得上是‘已經好了’？”
從那天夜裏胡浩博與斯特凡尼婭夜談，並且給她指示了一條毫無疑問可行，但她卻有些猶豫不決的道路之後，她的病情似乎就真的奇跡般地轉好了，乃至於沒過幾天的現在，她就已經到了能夠正常飲食，並且走路的時候也不會因為牽動傷口而過於疼痛的地步了。
不過，從胡浩博的角度看來，哪怕他並不是像這個時代的很多人一樣狂熱的家夥，他也覺得斯特凡尼婭能快速好轉這件事，絕對是上帝的恩典——畢竟，他那種除了最基本的處理一下傷口就沒有什麽別的效果的，比起任何保守治療都還要保守的治療，居然能夠奏效，他實在是想不出除了主的憐憫之外其他的解釋了。
“你可要小心點啊，到了前方之後也不要太劇烈地運動——讓那些士兵看出你真的遇刺，還到了死神的鐮刀之下走了一遭的話就不好了，畢竟你雖然已經看起來好得差不多了，他們知道你受傷還是會有一點的恐慌啊。”
“什麽‘恐慌’，如果這支軍隊就這點水平，那我們早就完了。”
最後套上了襪子和馬靴之後，斯特凡尼婭站了起來，全身的甲胄反射著光芒，仿佛她已經恢複到了百分百的狀態，隨時能夠再重複一次之前在佩斯的牢獄裏或者蘇恰瓦城外戰場上的英勇之舉了——看到這裏，胡浩博心裏的那塊之前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前幾天的那種睡覺都睡不踏實的顧慮，也完完全全解除了。
“而且，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前幾天也肯定能推斷出來我是出了什麽事了——這就意味著，他們可是哪怕我有了什麽萬一，也能毫不動搖的軍隊啊。”
“好好好，你願意這麽相信就好。”
少年走過了斯特凡尼婭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肩膀上的鎧甲。
“那麽，這次攻城的指揮權，我就交還給你咯。”
*
“看來這次，及時地攻克蘇恰瓦還是有希望的——我甚至有點想‘感謝’彼得·阿隆，這座城市的城防也太不禁打了，這才是一點小口徑炮，如果把達達尼爾巨炮拉過來，這裏的城牆怕是連一天都撐不住啊。”
“我也覺得是，現在這種情況……”
“斯特凡尼婭小姐！”
匆匆趕來的傳令兵的叫喊聲，打斷了胡浩博與斯特凡尼婭的談話。看到飛奔而來的青年男子臉上的汗珠和焦急的神情，兩個人早已心照不宣地明白了他將要說的事情，於是一人投過去了一個眼神，示意對方壓低聲音，別引起注意。
“有什麽要報告的就小點聲，那麽大聲是顯得自己中午飯吃得太飽嗎？說吧，有什麽事，冷靜點說！”
“啊……對不起。”
顯然，青年斥候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樣說話很可能會引起周圍更多士兵的注意，因此略帶羞赧地低下了頭；待他擦幹淨了汗珠，聲音也不似之前那樣恐慌了之後，他方才清了清嗓子，報出了自己和同伴之前所探得的情報。
“那個.……正如您和亨裏克先生之前所擔心的，波蘭的卡齊米日國王確實已經率領著軍隊到達了蘇恰瓦城的北方，進入到了摩爾達維亞的境內……”
“這個確實不是什麽好消息就是了。”
少年歎了口氣，示意對方繼續說出所探查到的情報。
“這意思就是說，按照正常軍隊的行進速度而言，他們還有一天左右的時間就會到這裏了吧？那麽，他們一共有大約多少人啊？”
“.……很遺憾，不知道。”
“不知道？”
“是，因為我沒有找到機會好好估算一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的隊伍裏各個地方來的人都有……粗看之下，就至少有波蘭人自己的騎兵、和我們這邊的荊棘傭兵團一樣來自於德意誌的傭兵、以及魯塞尼亞人和韃靼人。雖然已經不知道具體的數字了，但是可以肯定，這個數不會少於一萬五千人……”
“.……你說了這麽多，沒有看到立陶宛人和他們的旗幟嗎？”
“沒有，這個我可以確定沒有。”
*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回去休息一會兒再回到崗位上吧。”
看著仍在佯裝鎮定，但肢體語言已經和前幾天一樣開始表達出不安情緒的斯特凡尼婭，胡浩博趕緊示意斥候離開，自己繼續勸慰她一下。
“怎麽樣，你覺得我們現在這個狀態，能夠對陣他們的部隊嗎？”
“.……不能。”
猶豫了一下之後，斯特凡尼婭堅決地搖了搖頭——胡浩博明白，如果連她這樣的，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毫不退縮的人，在此時都說這場仗是沒有辦法打的，那就意味著確實沒什麽戲了。
“不過你剛才為什麽要特意問一下立陶宛人的事情？雖然這些年來立陶宛人的擴張很迅猛，有的前哨部隊甚至已經到了摩爾達維亞附近的黑海邊上，但我可不曾聽說過他們的軍隊有多精銳……”
“這隻是推斷一下別的方麵的信息而已。”
少年看著麵前一臉不解的女青年，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如果沒有立陶宛人，那就意味著卡齊米日的軍隊並不是在北方就征召好，再一路向南進軍的；恰恰相反，他想必是直接從克拉科夫向東南方向進發，然後在路上一路招募雇傭兵，並且和各地的領主不停協商扯皮，再開進到這裏的——這也就意味著，在北方與騎士團的戰事還沒有結束，而這也是我們在談判桌上可以用到的籌碼之一。”
“我不覺得他在知道我們的軍隊隻有這麽一點的情況下會同意談判，還願意撤軍……不對，那天晚上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要去和卡齊米日談判？”
“是啊，毫無問題。”
斯特凡尼婭的表情從不解變成了驚愕，反倒是胡浩博這次波瀾不驚的樣子。
“而且，你真的覺得卡齊米日會知道我們有多少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