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想得很多
他鐐銬下的雙手劇烈地掙紮著，在手腕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房間裏一行人冷眼旁觀，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慢慢地黯淡了下去。直至最後，黑衣男子無可掙紮，窒息死亡。
而人皮麵具上的泫液也已經幹得差不多了。林青薇把麵具拿起來，黎澈很嫌棄道：“這從死人臉上揭下來的東西，誰家孩子這麽倒黴，要戴這個啊？”
林青薇好笑道：“不用擔心，反正不是你就對了。”
事實證明，蕭弈是個極其狡猾的家夥。在黑衣男子活著時，他根本沒露麵，一直站在門口聽牆角。等著那人死透了以後，他才悠悠然地抬步走了進來，看著林青薇手上的傑作，又看看黑衣男子的臉，滿意地笑了，道：“我就知道，有薇薇和黎公子出馬，是萬無一失的。”
此刻，他們都是他手裏的棋。
而躺在床上死去的人也確實是大統領的模樣。蕭弈對身邊暗衛使了一個眼神，暗衛走過去檢查那人生命體征，道：“啟稟王爺，他已經死了。”
蕭弈道：“那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到了第二日入夜，禦林軍的大統領又進宮履行職務了。隻不過那張臉下，換了一個個兒卻無人得知。
宮裏除了大統領以外的禦林軍數名將領，後來也以同樣的方式替換成了蕭弈這邊的人。同時蕭弈的人也在暗中入侵京城各處的城門防守，以便到時候大軍進京，直逼皇城。
今年不如去年，今年雪下得少。路邊積雪隻留下一抹抹的殘白。過了冬至以後，更是一場雪都沒有下過，連僅剩的一點兒積雪也慢慢融化了，處處充斥著的是一股幹冷。
但對於百姓們來說，這已比冰天雪地好了太多去。今年是個比較暖和的冬天。
離年底已經越來越近了。京城依舊繁華，但林青薇更多感受到的是一股肅殺的氣息。即將發生的事，勢必比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更具有震撼力。
所以眼前的繁華對於她來說，就好像是泡沫。所有的短暫的安寧，都是不真實的。
林青薇回了長衍宮，整日安靜地待在長衍宮裏。婉秋時常變了性子似的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黎澈時常在林青薇的耳邊叨叨道：“一切順其自然，我相信你也盡力了，凡事不用太勉強自己。”
林青薇側頭，用一雙異常平靜的眼看著黎澈，道：“我隻是在想，你怎麽還沒有出宮去？”
黎澈道：“出去了啊，我都出去進來好幾回了。怎麽說你我交情也已經這麽深，我不是那種忘恩負義單獨丟下你一個人去快活的帥哥。”
林青薇道：“我要是你，還不趕緊走。什麽忘恩負義，在生死麵前都不值一提。”她看著黎澈，“你一開始就不該和獻王一起混，你偏不聽。出宮以後，趁著獻王如今無暇顧及你，趕緊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黎澈終究還是有一點動容，皺了皺眉頭，清秀的宮女臉上也不禁流露出絲絲凝重的神色，半晌道：“我若走了，你怎麽辦？”
“你還擔心我不能脫身？”林青薇反問道。
“是啊。”黎澈道，“況且現如今全京城都是獻王的眼線，我哪能說離開就能離開的？”
朝廷裏的百官已經放了年假。宮外天水園的戲子，經過重重宮門，受到嚴格的檢查，終於成功地進了宮裏來，準備搭上戲台子唱戲。
上回蕭瑾親自去過天水園觀戲以後，便覺得天水園裏的戲子唱得不錯，是以才下旨召進皇宮裏來。
按照宮裏的準備，除夕那天中午宴請群臣，晚上便宴請後宮，一起迎接除夕夜。
眼下離除夕隻有幾天的時間了。
這天晚上，黎澈窩在林青薇的寢房裏，林青薇正將一層薄薄的膜敷在自己的臉上。黎澈見了好奇，問：“你這是在給你自己做人皮麵具？”
林青薇繼續手裏的動作，淡淡道：“敷麵膜。”
“不對啊，你這麵膜怎麽跟先前你給我的人皮麵具一模一樣？”
“材質好，易吸收，你懂個屁。”林青薇對著銅鏡，一雙眼睛清明如洗，道，“這是新做出來的，效果好不好還不知道，我先試一張，好用再給你用。”
黎澈歪倒在貴妃椅上，舒坦道：“沒想到你們古代人也如此有才。要是去我們那個地方，一定能引領時尚潮流。”
林青薇淡淡笑道：“什麽時候帶我去你們那個地方瞧瞧。”
“一定會的，當然得等我找到回去的辦法以後。”
後來黎澈躺在貴妃椅上就睡著了。林青薇臉上的泫液幹透以後，撕下那張用她的模子做出來的人皮麵具，放在了器皿裏。
她回頭看了看黎澈，抱來一張絨毯，輕輕蓋在了黎澈的身上。若是將來當真能找到回去的辦法，一定要他們一起回去才行。
第二天林青薇也沒有什麽話和黎澈說，黎澈跟她一起待在房間裏甚至都覺得有些無聊。但見林青薇低著眉，仿佛在盤算著什麽，手邊的茶也涼了，她纖細白嫩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搭在椅把上。
黎澈喝了一口茶道：“我總覺得你想得還挺多。”
林青薇搭著椅把的手指驀地停了下來，抬頭看向黎澈，道：“那你可知道我在想什麽？”
黎澈瞅了瞅她：“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林青薇忽而極其冷靜道：“若是事情敗了，我有一條逃生的路，你要不要知道？”
黎澈道：“雖然我有七張臉可以變，就算失敗了也不至於丟了性命。但有所準備總比沒有準備的好。”
林青薇道：“總歸是因為我，才把你卷到這場紛爭裏來。也應該由我護你的安全。”說著就撐著椅把站起來，往屋外走去，“走，跟我出去一趟。”
這一出長衍宮，就去了惜妃那裏。
林青薇打從回來以後，便不曾和惜妃走動過。而今她親自來，惜妃當然歡迎之至。
院外常青樹耐得嚴寒，有的樹木卻是連葉子都掉光了，光禿禿地隻剩下樹幹。
這宮裏和長衍宮一樣，也清靜。
黎澈規規矩矩地站在林青薇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