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不會賴賬
原本水采卿的病情好轉了許多，和這連日停藥停針，哮喘之症得不到根治，漸漸又有了惡化的趨勢。加上水采卿整日愁眉不展，身體也漸漸虛弱了起來。
她以為，就算自己的臉長了東西，憑著林青薇的醫術，又收了蕭晏的診金，怎麽也會幫她治好的。隻是沒想到，林青薇竟不來了。
那五十萬兩診金豈不是白花了？
不僅白花，臉上的紅泡水疹遲遲不得消去，這兩日蕭晏已經命太醫配藥給她治療，和實在進展緩慢。
早知如此，她哪裏敢輕易拿自己的臉和身體來開玩笑？蕭晏和那林青薇越加疏遠不錯，可她也遲遲好不了。若真是毀容了……又該怎麽辦？
蕭晏在床邊喂水采卿藥喝的時候，水采卿便撚著蕭晏的袖角，滿心愁緒道：“我知道，這件事可能是我們誤會了林姑娘。我的這臉，和她沒有關係，興許隻是我的體質在作怪，怨不得旁人的……晏，這件事始終是我們做得不對，如今我體虛難行，你便代我去向林姑娘賠罪可好？”她微微仰著小臉，麵紗外露出的那雙眼睛楚楚動人，叫人不忍拒絕，“林姑娘念在你們的舊情的份兒上，定會消氣的。”
蕭晏幫她牽了牽身上的薄毯，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都交給我吧。”
“嗯。”水采卿點了點頭，由蕭晏攙扶著緩緩躺在了床上。蕭晏起身要走的時候，她纖弱地伸手拉住了蕭晏的衣角，蕭晏回頭看她，她便道，“晏，你能等我睡著了再離開麽，這樣我睡著了也會覺得你一直在陪著我。”
蕭晏清冷的眸中一軟，又坐了下來，一直等到水采卿睡著。
太醫的藥和林青薇的藥還是有非常大的差別的。起碼水采卿這些日服用太醫院的藥，病情沒有根本上的改善，臉上的紅疹消退得也非常慢。太醫說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蕭晏和水采卿都明白，若是林青薇出手，定然能夠藥到病除的。
蕭晏不知懷著何種複雜的心情去到長衍宮的。值守宮門的宮人見了攝政王也不敢有攔，隻是他今日去找林青薇注定要撲了個空了。
蕭晏在前廳等了許久都不見林青薇出來，後來還是心如出來的，小小年紀也沒個好臉色，說道：“今個我姐姐不在宮裏，攝政王改日再來吧！”
“不在宮裏？”蕭晏眼神一動，“那她去了哪裏？”
心如翻了翻白眼，道：“宮外天大地大，我怎麽知道她去了哪裏！”說罷扭頭就回去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過頭看著蕭晏，“我姐姐身體虛弱，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不信攝政王良心過得去！”
長衍宮上下，大概最不給攝政王麵子的就隻有心如了。
當天林青薇確實是出宮了。她看起來也確實狀態不怎麽好。是藥三分毒，林青薇將養些日子就會好了。隻是她卻閑不下來，頂著烈日出宮來。
林青薇找到了當鋪老板，將帶來的東西典當了，又輕車熟路地由老板引著去了黎澈的府上。
老板說道：“這回友人交代了，公子若是過去，不必走後門，直接走正門便可。”說著他又笑了起來，“我那友人可算惦記著公子，這些天裏已經著人來問過好幾遍了。”
走正門確實要比走後門近得多。隻有一條街的距離，走路隻要小半個時辰就能到。
林青薇淡淡道：“本應該早點來的，是我有事耽擱了。”
這巷中全是清一色的大戶人家，應該就是京都裏的富人區了。不管有沒有勢，隻要有錢能在這裏買得起宅院，管他誰是誰。
府上的人看見當鋪老板領著林青薇來，趕緊進去通報。老板便在門前止步了，林青薇自行進去。
又到了熟悉的庭院裏，還不等林青薇找尋人影，迎麵掠過一抹緋紅，宛若春花般絢爛美豔。她笑眯眯地瞧著黎澈風風火火地朝她走來，臉上的神色看起來還很有些不滿。
黎澈張口就道：“你怎麽才來？我都以為你賴我的賬了。我就說，我倆憑空也是第一次見麵，我咋個就那麽相信你，萬一你跑路了，我到哪兒找你去？”
林青薇低低笑出了聲，道：“事實證明，你沒有信錯人不是嗎？雖然遲是遲了些，但我總歸還是來了，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賴你的賬了。”
黎澈朝她伸出手：“東西呢？”
林青薇把東西給他。那是一個圓形瓷皿，黎澈接過來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見幾張瑩白的麵具正泡在淡青色的藥液當中。
黎澈看了看林青薇道：“我戴了也有不少的人皮麵具，除了取下來的時候用水可以緩解疼痛以外，還沒見過哪個麵具是泡在藥裏的。”
林青薇道：“這是潤養液，可以給麵具補水，以便更貼膚，重複使用的壽命更長。”
黎澈當即坐在涼亭裏，用白皙分明的手指從裏麵拈了一片出來，很是嫌棄的樣子。
林青薇道：“要不要我幫你？”
黎澈猶豫了半晌，道：“唉，還是你幫我吧，我怕我自己真下不了手。”
於是林青薇便靠近了過去，從他手上接過麵具，微微彎著身子，在黎澈仰著臉的情況下，將麵具輕輕地覆蓋了下去。
兩人隔得進，林青薇的呼吸若有若無地落在黎澈的臉上。她耐心地把麵具和黎澈的臉之間的每一處褶皺縫隙都撫平，那神情專注而認真。讓黎澈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居然愣了。
林青薇的手指撫在他臉上時，格外的溫柔細膩。黎澈定了定心神，兀自想——嗯這就是專業。
在古代已經很難找到這麽專業的人才了。
林青薇勾唇一笑，直起了身子，道：“好了。”
黎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濕潤潤的，但感覺就跟沒有戴任何麵具似的。他道：“感覺倒是涼津津的甚是舒爽，像敷麵膜一樣。”他又摸了摸，“喂你不是在逗我吧，除了清爽濕潤，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