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朕拆散了你們這對鴛鴦是不是
突然,一直狸貓竄進了屋子,直直地往床上跑去。藤芷煙心裏暗叫不好,連忙想轉過身去製止,卻聽得淳於夜在身後說:“娘娘怎麽突然這麽緊張?您這是要去哪?”
藤芷煙心驟然懸了起來,淳於夜今夜果然是針對她而來的。可惡!
狸貓不知道是在床上用爪子抓到了什麽,隻聽得被子底下的離曜低聲呻吟了一聲。藤芷煙與此同時閉上眼,瞬間就有了一種聽天由命的絕望感。完了,這下可真說不清了。
淳於夜不懷好意地嗤笑道:“咦?我方才怎麽聽到從床上傳來男人的聲音?難道是我聽錯了麽?”
很顯然,楚白歌也聽見了,隻見他的臉色驟變,麵色陰沉,淩厲的目光看了身旁心虛地閉上眼睛的藤芷煙,確認她是在心虛後,楚白歌的臉色更加陰鬱,他正欲朝床上而去。藤芷煙一把抓住了他:“在看之前,請你先聽我解釋!”
楚白歌冷眼注視著她,淳於然雙手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風妃娘娘這般心虛的模樣,難不成還真在床上藏了男人不成?”
淳於夜的話成功勾起了楚白歌隱藏在心裏的滔滔怒火,他一把甩開藤芷煙的手,冷聲道:“若當真冤枉了你,我到時自是會聽你解釋!”
說著,他幾步走近床邊,一把掀開被子,在看到離曜的那一刻,他整張臉陰沉到了極點,連手都因為怒火而在微微顫抖。楚白歌的胸膛起起伏伏,半天說不出話來,隻能聽見他沉沉的喘氣聲在靜默的寢殿內響起。他會生氣也是應該的,畢竟寢殿內有一群宮女太監,更有隋國的皇帝。這叫他這個一國之君,如何在他國君王麵前抬起頭來,自己最寵愛的妃子竟在自己的寢殿床上藏了男人,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身上穿著的竟是他的便衣。這真是天大的諷刺,更是個大笑話。而他成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柄。
藤芷煙見楚白歌背對著她,無盡的沉默讓她更加恐慌。她踉蹌幾步跑過去,正要跟他說話,他冷漠而暗含怒火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都給朕滾出去!今日之事誰敢提及半分,殺無赦!”
宮女太監第一次見皇帝發這麽大的火,嚇得早已是癱軟在地上。特別是近身伺候藤芷煙的幾個宮女們,更是嚇得跪在地上,身子劇烈顫抖,唯恐皇帝咎她們的職責。聽到楚白歌叫他們都出去,幾個宮女可算是鬆了口氣,可幾個宮女還沒站起身,就聽得楚白歌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今夜在殿外值夜的宮女太監一律斬殺!”
幾個宮女和太監嚇得整個身子都癱軟在地上,有幾個甚至暈倒了過去。醒著的幾個宮女太監一個勁地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婢冤枉,冤枉啊,皇上!求皇上開恩啊!”
“求皇上饒奴才不死,皇上!”
聽著幾個宮女太監不停的求饒,楚白歌的心裏更是煩躁地厲害,厲聲道:“官海!還不給朕拖出去!”
“是,皇上。”
官海衝著殿外的侍衛示意了一下,幾個宮女太監便被侍衛帶了下去,求饒聲淒厲而尖銳,慢慢地,聲音一點點消去後,殿內又隻剩下寂靜地如死神來臨一般。
淳於夜覺得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再留下來也是自討沒趣,偷笑著看了楚白歌和藤芷煙一眼後,悄然離去。官海也將殿內那些嚇得不輕的宮女太監一並領了出去。本就寂靜的殿內隻剩下他們三人之後,變得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楚白歌的聲音毫無半點溫度,他指著床上氣息微弱的離曜,問藤芷煙:“讓我相信,相信你是冤枉的,甚過我眼睛看到的。說!”
楚白歌厲聲叱喝讓藤芷煙嚇了一大跳,她抬頭看向楚白歌的神情,那種暴怒而冷淡的神情,那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藤芷煙被嚇到了,先前想好的台詞瞬間就煙消雲散,腦袋裏一片空白,隻得怔怔地看著他。
“不是你想的……”
“住嘴!”楚白歌冷淡地打斷了離曜的話,“朕問的是她,不是你,你沒資格為她辯解!”
“我……”藤芷煙被楚白歌嚇得支支吾吾半天,愣是說不出半句話。
她的沉默隻會讓楚白歌更加認為她是心虛到找不到借口來欺騙他。楚白歌真的是氣到了,他一把扣住她的下顎,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冷聲道:“說,你不是要我聽你解釋嗎?你倒是說的,最好說到讓我信服,說到讓我懷疑自己的眼睛有問題,不然我就殺了他!”
“不要!你不可以殺他,他是無辜的。”藤芷煙驚恐地睜大眼睛,艱難地搖著頭。
看著她突然激動的麵孔,楚白歌笑了,嘲諷地笑了。“你終於肯說話了?你舍不得他死,所以終於肯說話了是不是?是不是!”
楚白歌的吼聲響在她耳側嗡嗡作響。“不是!”
“那你說事實該是怎樣的?”
“他受傷了,我隻是替他包紮,他原本的衣服上都是血,所以我私自拿你的衣服給他穿,僅此而已。我之所以藏著他,就是不想你誤會!不信你可以檢查他的背,他背上到處是傷!”
楚白歌揚嘴冷笑:“這世上是沒有大夫了麽?他受傷了,冒著生命危險闖進皇宮,闖進朕的寢宮就是為了讓你替他包紮傷口?”
“不是,我隻是順便幫他處理傷口而已……”
“那他為何要來?為何冒著生命危險潛入皇宮?”楚白歌的步步相逼,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藤芷煙已經覺得無力招架了,他的這個問題終是讓她無話可說。難不成讓她說離曜潛進皇宮就隻是看她是否安好,如若她這樣說了,那她之前的解釋就全白費了。可不說實話,她又找不到其他接口來搪塞他。她的腦子裏一片慌亂,一團亂麻,解不開。
“怎麽不說了?”楚白歌湊近她幾分,眸子緊緊地盯著她那張臉,企圖從她那張慌亂的臉上找到一絲能說服自己相信她的痕跡,可她太讓他失望了,他從她臉上除了心虛再也看不到其他。
楚白歌甩開她的下顎,她的身子順勢倒了下去,手臂落在枕頭上,一不小心將枕頭打落在地,而枕頭下麵的那個皮影就那麽突兀地出現在楚白歌麵前。他一把拿起那皮影,如果之前的怒火他能極力壓抑自己克製的話,那麽這一刻他的怒火早已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他拿著那皮影放在藤芷煙麵前,看著藤芷煙和離曜兩人,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最後落在藤芷煙臉上。“這宮裏怎麽會有這個東西?”看著包著皮影的絲絹,楚白歌譏笑地冷哼:“絲絹?竟用絲絹好生包裹著?哼,這個東西還真是寶貝啊。進宮之前,你一直在星沉教,跟離曜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當然也不算怪事。你們感情那麽好,朕拆散了你們是不是?朕棒打了你們這對鴛鴦是不是?”
楚白歌忽地偏頭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離曜:“那次你來城樓找我,故意說那一串話,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朕替你救她是不是?很顯然,你們將朕玩得團團轉。”他又轉頭看著藤芷煙:“朕當時真是傻,竟相信了離曜的話,信你真的是為了朕才甘願嫁到隋國去的。你是不是在心裏嘲笑朕那天的舉動太多傻了?丫頭,朕用命才換來將你留在身邊,你竟如此待朕,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你這是再報複朕麽?報複朕曾經拒絕了你的真心麽?”
藤芷煙終於抬頭看他,淡然地問了他一句:“我隻問你,我跟離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你信還是不信?”
楚白歌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抽出床邊的那把尚方寶劍,指著離曜,對她說:“他死了,朕就算不信也信了。你舍得他死麽?”
“楚白歌,你瘋了!”藤芷煙氣得口不擇言起來,早已忘了他是這個朝代的當權者。
“對,我瘋了。你呢?舍得他死麽?”
離曜輕哼一聲,“你何必用你的嫉妒去逼一個弱女子?你這樣的做法委實讓我瞧不起……”離曜氣虛不穩,不由得咳嗽了幾聲,繼續說道:“是,我進宮是為了看她過得好不好,僅此而已。至於其他的……我解釋得太多,於你也無任何意義。我身負重傷,本就活不了,你……要殺就殺,請便。隻希望你別蒙蔽了雙眼,不好好珍惜眼前人……”
說完,離曜抓住劍鋒,將劍插進自己的胸膛,瞬間,寂靜的寢殿內,隻聽得見鋒刃刺穿皮肉的聲音。
“離曜!”藤芷煙臉色驟然蒼白。
離曜對她微微一笑,這一生他在江湖的腥風血雨中漠然度日,年輕的麵龐上永遠隻有冷漠的表情,從不曾為任何人笑過,可這一次他笑了。他長得冷峻,笑起來的時候,酷酷的,特別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