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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他隻覺得心痛

  楚白歌一襲明黃龍紋袍,挺拔的身姿立於城牆之上,如天神一般傲然俯視腳下的蒼生。他不愛做皇帝,卻生如天子驕子,劍眉之下,他的目光灼灼地隨著那列隊伍漂移。他已經在這站了快半個時辰了,卻久久不見他言語。良久,他問身旁隨侍的太監官海:“朕是不是做錯了?”


  官海畢竟隻是個太監,雖說事事得如皇上心意,但也不可對皇上有大不敬之詞,所以他恭敬地垂立一旁,絲毫不敢怠慢地說:“皇上乃是天賜之子,宅心仁厚,姑娘自會明白您的用心的。”


  隊伍消失在了路的盡頭,楚白歌才收回視線,眼裏無限落寞與哀痛。他黑眸一凜,負在身後的左手緩緩移上胸口,幽幽地歎了口氣,道:“可這離心髒最近的地方……朕隻覺得痛……”


  官海不語。


  楚白歌攤開右手,隻見手心躺著一塊通透碧瑩的青玉佩,玉佩上的盤龍大嘴張開,似有巨龍在耳邊渾厚地咆哮。頭頂明亮的光線一層層落了下來,泛起的玉色精致透析。他送給她的玉佩,那日她卻親手扯了下來,丟在了他麵前,如同垃圾一樣丟在了他麵前。


  他慢慢握緊手指,眼眸也緩緩閉上,他的聲音滿是無力感:“這玉佩朕曾經賜與她,如今又回到了朕的手中。朕給出去的東西沒有回來的先例,既然如此,不如毀了罷!如若看不見,倒也可以自欺欺人一回……”


  他緊握的手指在隱隱發顫,片刻之後,碧綠的細沙自他修長白皙的指縫間溢了出來,如一條垂直的水晶帶。一陣風起,地上的綠沙吹散開來,又恢複了平靜……


  “噗!”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青磚牆,他的視線漸漸被眼前的青磚牆阻隔了……


  “皇上!”官海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朝身後道:“來人!快傳太醫!”


  就在城樓上慌亂不安的時候,一黑衣男子淩空飛來,穿過城門士兵的守衛,落在楚白歌麵前,在官海還沒來得及喊護駕的時候,離曜已經幾下點住了楚白歌的幾處穴位。楚白歌體內的情蠱才算慢慢被壓製了下去。


  離曜看著楚白歌衣襟上大片的血,他說:“情蠱之用,依情深淺。你既然對她用情至此,還要放著她離開麽?”


  楚白歌輕咳了一聲。


  “皇上!”官海驚呼道。


  楚白歌擺了擺手,示意他莫要大呼小叫,驚動了城下的百姓。他複又對離曜說:“我問過她,她是心甘情願嫁與他的。”


  離曜不屑地冷哼:“世上都說沛帝如何得民心,如何廉政,敢想不敢做,也不過如此罷了。她說的你就信了?她曾那般喜歡過你,你怎麽就不信.……”


  “朕信。”楚白歌打斷了離曜的話,“可是朕信又有何用,朕能給她什麽?”


  “說到底你不過是自私罷了。你怕死,所以不願她靠近,因為你本就知道她是你的死穴,她在身邊會使你情蠱而亡,所以你要將她推開,越遠越好。既然如此,你眼下本該在皇宮中與宋國公主成親,履行婚嫁事宜,你本該穿著紅色龍紋袍,你本該是今日的新郎,可你出現在這裏所為何事?”


  楚白歌啞然了,他所為何事?隻為目送她遠去罷了,至此斷了自己的念想。他也好繼續做他多情的帝王!

  離曜又說:“世人眼中,你是明君;於我離曜眼中,你分明就是庸君。聽信他人之言,她說她心甘情願嫁去隋國,你可曾問過她為何會心甘情願嫁往隋國,原本她是對你傾心的。”


  楚白歌愕然:“難道她有隱情?”


  “她為了鳳華丹而嫁,為你而嫁。你卻自始至終都不知,我替她惋惜。”離曜說完,轉身欲走,可楚白歌叫住了他。


  “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和公子然是一夥的麽?”


  離曜停下腳步:“曾經是,而今不是。趁我現在還能控製星沉教,如若你要殺掉城外駐守的三十萬隋兵,我必不援助公子然。”


  公子然要的不過是星沉教二十萬教徒,離曜向來行事獨斷。公子然這樣小心謹慎的一個人又如何放心與離曜合作。一年前,星沉教內出現內亂,本就是公子然的一個計,借此籠絡離曜。公子然嘴上說事成之後,分裕國的土地給他,為他加封進爵。真的會這樣麽?離曜可不是傻子,公子然定然也把同樣的話對他大弟子靖煒說過。不然靖煒又怎會心甘情願為他做事。


  前幾日,離曜終於查清近日江湖上新起的南嶽派的來頭,他的大弟子靖煒會成為南嶽派的教主,他並沒有多驚訝。他本是不懷疑靖煒的,可絕命崖那次,公子然說要帶他去看場好戲,然後便瞧見楚白歌與藤芷煙對峙。他雖對楚白歌不了解,但他也能猜出那天出現的並非是真的楚白歌。靖煒擅長易容術,他若是易容,一般人很難認出他。隻可惜靖煒是他一手調教的,沒人比他更了解靖煒。


  沒想到他曾那麽信任的弟子竟然背叛了他,靖煒昨日飛鴿傳書約他在黑風崖見,他想這便是他們最後的一次對決了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從沒對藤芷煙好過,這一次他總該為她做些什麽。畢竟公子然不是好對付的人,她要想從隋國取得鳳華丹,必死無疑。


  “皇上。”


  楚白歌斂眸,官海扶著他站起來。楚白歌看著就要消失在街道的迎親隊伍,他眸子越發冷了:“傳令下去,封城門。並傳旨護國大將軍陸義,率領大軍,一舉殲滅城外的隋國大軍。”


  公子然偷偷率領三十萬隋兵潛入帝都晟沅,公子然就真的以為楚白歌這個裕國皇帝是白當的嗎?宰相府早就被楚白歌派人監控著,那次他帶蘇凝若出宮,對外說是她身子不好,要去皇家寺院祈福,這不過是他的一個幌子。當時他知道公子然已經出現在了晟沅,他隻是拿了個借口好去親自看看公子然可有帶兵潛進來。


  楚白歌想那日若不是桑家餘黨試圖行刺他,公子然怕是早就出手了。


  公子然為了滅掉裕國,他可謂是處心積慮多時,隻可惜他小心謹慎,卻也自大狂妄。他以為帶了三十萬大兵,楚白歌就不能傷他分毫了麽?公子然太過關心裕國這邊,怕是早已忘了隋國早已大亂。若是沒了星沉教的協助,公子然手中也就僅僅三十萬大兵,如若在晟沅敗北,他也永不能回到隋國,因為回去也是死路一條。畢竟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疼愛那麽些年的弟弟淳於夜卻是最容易背叛他的人。


  楚白歌揚嘴冷笑,為了藤芷煙,他本想放了公子然。現在看來,不必了。


  城門關上的那一刻,公子然竟然笑了。他今日迎娶藤芷煙,他想過兩種可能:一種是安然將她娶回隋國;一種則是沛帝為情,意圖殺他。


  可公子然卻不怕,隋國三十萬精兵早已駐守在城外,前幾日他也傳信給穆嵩天,讓他派兵過來。細算下來,昨夜援兵就該抵達裕國。群龍無首,下屬必亂。隻要殺了楚白歌和護國大將軍陸義,裕國不亡也難!

  公子然腳踩在馬背上,腳尖用力一點,輕盈幾下便落在了藤芷煙所做的婚車上。看著藤芷煙訝然不解地四處張望,他笑著攬過她的肩:“莫怕,閉上眼躺一會,醒來就無事了……”公子然話還沒說完,他的臉色驟變,眸子難以置信得瞪得大大的。


  他沒有看錯,街道四周潛伏的是星沉教的藍衣教徒。藍衣教徒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神箭手,箭出弓弦,百發百中。而此時藍衣教徒卻將箭頭齊齊地對著他,而在他計劃中,那些星沉教徒本該是在城外同裕國大兵廝殺才是……難道靖煒輸了?!

  “哥哥,好久不見。”突然一個小男孩出現在了婚車前,笑得很開心,笑得也很張狂。


  “阿夜?”公子然沒想過竟會在這裏看見自己的弟弟淳於夜。


  藤芷煙也怔住了,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十歲出頭的小男孩,不正是那日她在食樓裏遇上的乞丐麽?她當時還將自己最寶貝的玉觀音給了他。淳於夜見到藤芷煙愣愣地看著他,他笑得很歡,那笑容本該是十歲孩童該有的稚嫩,可是藤芷煙卻看到了不屬於十歲孩童該有的神情。


  公子然本想繼續說什麽,淳於夜卻笑著接過他的話:“哥哥一定想問阿夜為什麽會在這裏對不對?”淳於夜攤開小手,掌心朝下,一枚玉觀音從他手中掉落出來,而他的小手指勾著紅線,晃動著那枚玉觀音,指著藤芷煙對公子然說道:“這個玉佩是那位善良的姐姐送給我的。而盡阿夜不需要了,所以來還給姐姐。”


  公子然緊張地看了看四周準備待發的藍衣教徒,又看了看淳於夜,急切而擔憂道:“阿夜,這裏危險,要玩去別處玩,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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