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如歲月長相憶(10)
一個紅衣華服的男子立於閣樓之上,亭台樓宇變得渺小而微弱。微風輕拂,衣袂飄飄,墨黑的發絲在他俊美的臉上淩亂成結。他手指翻動著手中的一本書冊,墨黑的眸子愈來愈沉,好看的濃眉漸漸皺起,隨後\"啪\"地一聲,合上書,手指緊緊捏住書。
片刻之後,他長臂一揮,化為碎片的書隨著微風漸漸向遠處吹去,猶如翩躚而過的白蝶,緩緩墜向腳下的屋舍。
良久,那個紅衣華服的男子斂眸淡淡道:\"尋了那麽久的東西,到頭來不過是白費一場心力罷了!\"
垂立在那個男子身後的青衣女子聽聞他的聲音,不由得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來,不語。
紅衣男子複又道:\"是不是隻要被賜了這樣的命運,便永生都逃不過這一劫了?\"這句話,他是對身後的女子說的,因為說這話時,他的頭已經偏向了身後。
青衣女子麵容自始至終都是冷若冰霜,臉上不喜不憂,準確來說沒有任何表情是青衣女子唯一的特點。她依舊垂頭,隻是聲音如她的表情一樣冷淡,可冷淡中又多了幾分敬畏:\"時日還長,公子不該這麽消極。\"
紅衣男子聽了青衣女子的話,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緩緩轉頭望向蒼茫的天際,目光悠遠,他的聲音裏透著無奈:\"時日還長?真的還長麽?\"
語畢,他執起一旁的青玉簫,倚靠在亭柱上,猶自吹起曲子來。
一個穿著藏青色衣服的男子自千百層的石階上快步爬了上來,青衣女子看了一眼兀自吹簫的紅衣男子,繼而轉身走到樓梯口,那個藏青色衣服的男子附耳在青衣女子身邊耳語了幾句,然後站直身子,靜候回應。青衣女子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是。\"藏青色衣服的男子恭敬地點了下頭,又按來時的路走了下去。
青衣女子回到閣樓的時候,紅衣男子正在把玩著手中的青玉簫,問:\"出了什麽事?\"
\"是藤姑娘。\"
紅衣男子的手指一頓,抬眼看著她:\"她怎麽了?\"
\"她沒有在客棧,如今已不知去向。\"
微風乍起,涼意而過。桑蘊嘴角的笑容一頓,挑了下眉頭,吸了下鼻子,對藤芷煙笑道:\"這空氣可這香,你有聞到一股淡淡的蓮香麽?\"
藤芷煙撅起嘴巴,不停地嗅:\"沒有,我什麽都沒聞到。\"
桑蘊摘下一瓣瓣桑桔花瓣,然後猶自說道:\"不是說愛一個人,總能在萬千人群中嗅到他的氣息麽?如今不過就隻有你我二人,你都嗅不到,我真不知道我該不該幫你!\"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的語調突增,溫和的眸子也迸射出危險的氣息,手中的桑桔花恰好也被她盡數扯落,在藤芷煙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桑蘊已經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兩下。藤芷煙隻覺得身子陡然間麻痹,她心一驚:\"你幹什麽!\"
桑蘊起身,掉落在裙擺上的花瓣一下子滑到了地上。她佯裝的溫和瞬間消失,隻剩下冷漠。\"我幹什麽?我方才不是說了讓你幫我麽?你替我除去我的仇人,我替你試探你愛的那個人是否愛你,這樣不好麽?\"
話音未落,桑蘊的手指已經握在了藤芷煙的脖子上。
藤芷煙一見她這個凡夫俗子是如何也不能跟一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抗爭的,隻好軟下陣勢來,討饒道:\"桑大爺啊,桑大王,我錯了,我雖然曾經做過很多糊塗事,但我沒得罪你啊,你不要殺我啊,好歹我也是一如花似玉的姑娘啊。像我這麽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間車爆胎的美人兒還沒有談過一場戀愛呢,要是這麽突然死了,我就是到了黃泉路上也不會甘心的,到時我會變成冤死鬼,然後你就會不得安寧了。所以你千萬不能殺我啊,同類的存在就是為了凸顯競爭力啊。如果這個世上少了競爭,就少了趣味,少了趣味不免乏味,乏味之後就會沒有活下去的動力。所以你這相當於是變相自虐啊,生活如此美好,你卻如此自虐,這樣不好,不好啊。\"
如此長的一段話,藤芷煙說出來都不打嗝的,以這種字字相接的速度,甚至連標點符號都省了,劈裏啪啦跟發鞭炮似的,一發不可收拾。以前幼芙回家背課文,背到太熟,以至於語速特別快,儼然都快聽不清楚她背的是什麽了,藤芷煙聽到了,在一旁不停地笑話幼芙,說她背書跟打機關槍似的,子彈一個接一個,折磨人的耳膜啊。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啊,她也有今天啊。不過以往她口才可沒有如今這麽好,看到人在臨死前,潛力都是無極限的啊。在桑榆愣神期間,藤芷煙的思緒不由得開了個小差,她想著要是柳墨淺在臨死前,會不會也有她這種賣國求活的漢奸行徑呢?如果有,她就威脅他,然後將他撲倒,先上車後補票。
正當藤芷煙在腦海中不停地搜刮著一切賣國求活的漢奸語句的時候,隻聽得身側的桑蘊朝著前方冷笑一聲:“你到底是來了。”
藤芷煙看到來人,眼睛不由得一亮:\"師父!\"
柳墨淺沒有回應她,隻是淡淡地看了藤芷煙一眼,然後將視線落在藤芷煙身旁的桑蘊身上,眸子驟冷:\"放開她。\"
藤芷煙看到柳墨淺來救她了,她激動地不由得艱難昂起頭,衝著身側的桑蘊道:“我師父叫你放開我呢!你沒聽見麽?你知道我師父是誰麽?我師父是柳墨淺!”
聽完藤芷煙的話,柳墨淺有一瞬間的石化。如果將柳墨淺的表情動漫化,一定會看到額角上麵有三條豎下來的黑線。
桑蘊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加重了掐住藤芷煙脖子的力道:“我若不放呢?”
藤芷煙微昂的頭一下子就跟去了睾丸的雄公雞似的,迅速萎了。
柳墨淺眸子驟然又冷了一分:“我會讓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