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

  一時間，我仿佛聽見雪花融化，水滴成冰，周圍都靜悄悄的，徒留我與季嵐舒，呼吸相聞。


  我放開他，季嵐舒目光震驚，我同他對視上，深呼吸了口氣，平靜下來，沒有那種害臊，卻坦坦蕩蕩，一片清明，登徒子若我這般，也算是登峰造極。他臉上起了紅暈，眼神似有似無的瞟過我，親了他口才使我平靜下來，他現在卻羞澀的這般勾人，讓我又不知不覺起了歹意。


  我趕緊回神，緊盯著他。


  “為何這般？”季嵐舒輕聲開口，看我的眼神沒有絲毫怒意。


  他倒是沒說什麽成何體統，我心裏泛起歡喜，但迫於眼前，又壓了下去，隻眼眸彎彎的看著他。季嵐舒怕是覺得我麵色古怪，竟伸出手探我腦門的溫度，我拿開他的手，攥在手裏。


  “季嵐舒，”這是我頭一次在他麵前喊他全名，既莊重又隨意，我下定了決心，注視著他，“你願不願意娶我？”


  我頻頻讓季嵐舒吃驚，他還沒開口，我便急急的截了他的話：“我認真的。”


  季嵐舒看著我，眼睛清明如水，波光粼粼帶了幾分亮晶晶般的閃爍。


  “真的嗎？”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我們相交的手上，像鼓起勇氣般的，“長空念遠，寒秋孤鶴，莫道西風做主。”


  這回輪到我怔住了，我攥住他的那隻手竟然不自覺的有些哆嗦，這是我的詞。


  “說來慚愧，自沈小姐那次同郭學士論辯，”他微不可聞的歎氣一聲，話語中也多了幾分慎重，眼神中多了幾分深情莊重，“我便一直對小姐心心念念不忘。”


  說來慚愧，說來慚愧，說來慚愧……

  心心念念不忘……

  “好在我同小姐投緣，總是能碰見。”


  傻子，季嵐舒說這話時神色有些滿足，我看他那副不知情的模樣，忍不住想笑罵，哪裏是什麽投緣，一個月屢屢碰見，那是我刻意為之。看我笑得亂顫，他不明所以，困惑的看我。


  “你的書童琅嬛，早就被我收買了。”我得意揚揚的解釋道。


  季嵐舒恍然大悟：“竟然心裏早已易主！”說罷，他又醒悟過來什麽，嘴角上揚的看向我，深情款款，還帶著知曉我對他心意的喜色。我心裏也自然是十分歡喜，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也有心想撲到他懷裏同他親熱一番，可是轉念想到正事。


  “嵐舒，”我暫且拋卻歡喜，極為正色，“我不日便去蜀中探親，你等我回來，你就來娶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一句，我的口氣軟了下來，帶了幾分小心，縱然已知君心如我，但也生怕他拒絕。


  季嵐舒的眸子在這寒冬臘月裏恍如三月春水，溫柔的不得命。


  他說好。


  ——


  我回到家時，從正門進來，爹爹和沈秋都吃了一驚。


  沈秋看我的眼神裏都帶了氣，倒也是，他總想我乖乖本分的呆在家裏，我卻時不時亂跑，現如今病中也不例外。


  “你過來！”


  我負手從他們麵前過去，沈秋一把拉住我的大氅，若是以前，我早同他打起來，但此時我心情大好，不屑跟他爭鬥，便站在他倆麵一副前任君處置的模樣。


  “明天啟程，你去祖母那裏住一段時間。”沈秋不看我，語速很快。他現在和魏淩霜那時的乖順識相其實一般，我深諳他此刻心裏，若我出口反駁，他定也無可奈何。


  “好，那我先回房收拾。”


  我一開口，爹爹都忍不住有些異色，卻又很欣慰的點點頭。


  他們早就商量好，要將我送出京都。


  可是我現在這般如何能走，我曾想去過季府，要個約定，便可心安理得的離開京都暫閉片刻，現如今真的得了諾，我卻又不想走。不過分開一會，我又想去見他。


  君心似我心，我現在又怎麽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