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著阿飛、未樂一起向南行去,向那個,成軒殞身的國度行去。
風土人情漸漸改變,氣候也濕熱起來,每近一步,我的心,就跳得更快一分。
起先二人總是“夫人”“王妃”地叫著,慢慢地也便改了口,都叫我“清姐”。或許是因為我真的與他們的三姐太像,二人對我愈發親切。
我自小沒有弟弟妹妹,跟他們在一起,悲傷之中才添上了些許快慰。一個真誠率直,隱隱有些灑脫不羈;另一個卻是外冷內熱,有著不屬於十四五歲少女的城府。
他二人都是孤兒,自小與“兄弟姐妹”四處遊蕩,但唯一確定的一點就是他們都是大裕子民。雖然身居齊國,卻仍心向大裕。
這日,我們換了齊國衣衫,由臨關入齊,來到一家客棧打尖。
我口中吃著麵,一顆心卻是狂跳不已,因為阿飛告訴我,還有半天,我就可以看見他了……
這兩個月的跋涉,終於將有歸宿。一年多的苦守,終於將至尾聲。
可見到了,不隻是屍身麽……那些過去的日子……
我心中再次抑製不住泛起悲戚,正出神間,門外走進三個粗豪男子,腰間都帶著佩刀,自行坐下點菜喝茶。
未樂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肘,低聲在我耳邊說道:“清姐,咱們快走。”
我一愣,沒明白她的意思,順著她的目光向那三人望去,剛好與其中一人目光相碰。
那人“咦”的一聲,跟另外兩人低聲說了幾句話。
未樂急忙拉起我的手,低聲催促:“快走!快走!”阿飛也已站起。
我們還未到門口,那三人已搶先一步,並排在我們麵前擋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朝我抱拳行禮,說道:“姑娘可是華離華女俠?”
我一怔,剛要開口說一句“我不是”,阿飛已“哼”了一聲,輕蔑地道:“我三姐的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就是……”未樂接口,“你們三個求不動我二哥,便想來打三姐的主意……五散人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二哥說過不治你們兄弟,那就是不治,別來惹人討厭!”
我心下一絲恍然,對麵三人顯然是將我誤認為阿飛和未樂的三姐華離了,這兩個孩子卻將錯就錯。隻是不知,“五散人”又是什麽……
那人臉上罩了一層怒氣,強忍著說道:“請華姑娘幫著向徐神醫求個情,讓他解了我兄弟的毒。”
他雖已竭力恭敬,但目光冷峻,已隱隱有命令的感覺。
我不禁有些懼怕,垂下眼簾不敢直視他。
旁邊一人“刷”地抽出長刀,冷冷看著我,對直逼向我的那人說道:“大哥,我看這位華姑娘好像很怕你啊。莫不是……得了什麽病,全然使不出功夫來。”客棧中的客人小廝一見這架勢,急忙躲了起來。
那“大哥”看了我兩眼,慢慢直起腰來,向前踏了一步。我被他的氣勢所懾,卻是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阿飛倏地搶上前來,擋住我,喝道:“要跟我三姐動手,先過我這一關!”
那人“嘿嘿”冷笑,也拔出了長刀。
誰知他冷,未樂比他更冷。
“動武鬥狠,血行加快,毒入髒腑,神仙無救!”
三人一齊看向未樂,臉上又是驚異,又是害怕,又是欣喜。
未樂扁了扁嘴:“你們將刀放下,再把入營的令牌留下,我就給你們配解藥,否則,哼……你便是將我們都殺了,我二哥也不救你們!”
三人對望一眼,那“大哥”問:“我們怎能信你?”
“你愛信不信!等到毒入髒腑,肌膚村村潰爛,你再來求我吧。”未樂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我身邊。
三人臉現懼色,眼神交流了好一會兒,同時點了點頭,扔下兵器,各從懷中取出一塊木牌交給未樂。
“姑娘,我們實在走投無路,將令牌給你,也是豁出了身家性命!你要用這令牌幹什麽,我也不管了,隻請你給我們解毒!”
未樂伸手接過,一言不發,轉身解開包袱,拿出許多小的瓶瓶罐罐,東挑些粉末,西倒些藥水,用三隻茶杯裝了放在桌上。
“這就是解藥了。”
三人雖然將信將疑,但終究關乎性命,都搶著喝了。
未樂輕輕一笑,說道:“喝了這解藥,三天腿腳酸軟無力,想殺我們奪牌滅口,那可不行了。”說完,牽起我的手,大步走出客棧。
阿飛緊隨在後,隻剩三人麵麵相覷,又是憤怒,又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