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浮雲飄過天際,映上夕陽的燦爛光輝,閃出一片霞光,明亮而溫暖,華美而淡雅。
明霞峰果如其名。
“這裏真美……”我看著遠處的霞光。
“當年父皇與母親也是相遇在這樣的傍晚。”成軒來到我的身邊,手中握著那支簫。
風吹起他的袍角,發絲與擺穗飄揚,他手指輕按,緩緩瀉出一串般的妙音。
我不得不驚歎於寧貴妃的樂中造詣,這曲《問答》意境渺遠,有淡淡落寞之情卻又暢敘著廣闊的心懷。
簫聲遠遠送出去,回蕩在整個峰頂。
看著成軒映著餘暉的側臉,我隨著曲調輕輕哼唱。
曲畢,成軒對我微微一笑。
我亦報以一笑,道:“這曲《問答》,也正是我的心聲……當年皇上因此與貴妃結緣,今日我楊子清,也已覓到了此生知音……”
我牽起他的手,四目交投,滿滿的都是深情。
他環住我的肩,柔聲道:“你曾以‘知音’二字相拒,今日我幸而得你以‘知音’二字相許,此生不枉。”
我張口欲言,卻不想遠處傳來了一陣簫聲,竟也是這曲《問答》!
耳畔不由得回響起皇帝的話,良絮……會聽到的……
成軒臉上也現出了訝色,握住我的手,循著聲音走去。
我們向那邊走著,那邊也有個人向我們走來。
那人一身粗布短衣,做農夫裝扮,手中拿著一支竹簫,邊行邊吹。
莫不是又一個鍾子期?
疑惑間,那人已走到近前。他的眼角已有皺紋,四十幾歲的樣子。
他朝我們一笑,目光移上成軒手中的紫玉簫。
成軒開口道:“這位兄台……”
話尚未說完,那人突然屈膝下跪,朗聲道:“黑翼軍統領安劍天參見新主!”
“黑翼軍?新主?這是怎麽回事?”成軒奇道。
安劍天站起身來,恭順地說道:“屬下奉吾皇之命組建黑翼軍,在此駐紮已有十年。皇上曾言道,若有人持著這支紫玉簫在峰頂吹這支曲子,那人便是我們的新主人。”
成軒低頭默默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黑翼軍……都是些什麽人?父皇命你組軍是為何?”
安劍天並不答話,眼睛向我看來。
我會意,微微一笑,“你們說著,我去那邊看看風景。”
成軒抓住我的手,定住了我將行的身形。
“不必走開,不是父皇讓你陪著我嗎?”他堅定地看著我。
我一笑,點頭駐足。
安劍天聞言不再猶豫,如實說道:“黑翼軍精英兩千人,常年隨屬下駐紮在明霞峰四周,平日裏以莊農樵夫的身份示人。在大裕東西南北中五路大軍中也各散布有五千,皇城守備軍中也有三百黑翼軍眾。”
我不禁驚道:“五路大軍常駐軍是五萬,竟有十一是黑翼軍眾!”
安劍天點點頭,“正是如此。”
成軒抬頭看向遠天,“那這支軍隊,是為了……”
安劍天接口道:“行萬難之事,保大裕正統,固錦繡江山!”他說這話時,目光深沉,一臉堅定。
我心裏“咚”的一聲,萬難之事……大裕正統……錦繡江山……
成軒依舊望著天際,眉頭深鎖,夕陽將他淺褐色的皮膚映成了一片橙紅。
“子清,”他突然開口,卻未轉過臉來,“無論發生什麽,你都會陪我一起承受是嗎?”
我心念一轉,已明其意,走向前握住他的手,輕聲道:“那是自然,還用問嗎?”
他回過頭來,綻開一個淡淡的笑容。
我揚起嘴角,亦報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目光轉向天空,雲霞比適才更加濃豔了,再過不久,待夕陽沒山,縱使現在再美,也隻剩下一片漆黑。
平靜的夜,還是……不安的夜……
手中的溫暖是如此的真實,身畔的人一直都在……
嗬嗬,我也搏一回吧,管他是安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