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殿上,裝飾一新,金碧輝煌中透著濃濃喜氣。正位上,兩隻昂首的的金鶴夾著一張龍椅。下麵群臣分坐,我與成軒排在正位左首第二席,右首第一席則是太子夫婦,我們對麵的是七皇子李翔與八皇子李赫。
而我們左邊,在第一席上落座的,則是誠王夫婦。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們。誠王一如外人所說沉穩親和,誠王妃則是端莊秀麗,一派大家風範。
斜對的太子一席上,太子妃高蓉相貌清秀、氣質高雅、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內斂的風華。
我低聲讚歎:“太子妃果然出眾。”
“哦?”成軒輕笑,“我怎麽覺得,這滿殿之中,便隻我的子清最好。”
我回眸,心裏甜甜的,朝他嫣然一笑。
“皇——上——駕——到——”
大殿驟靜,頓時肅穆起來。眾人起身,朗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正合帝蒼老的聲音響起。
謝恩就座,我抬頭向上首的皇帝看去。
明黃色龍袍覆蓋下的老者,臉上已顯出了難掩的歲月之色,些微失神的眼睛微眯著,臉上的笑顯得有些吃力。不過數月,他卻像老了十歲。
我心中輕歎一聲,捏了一下成軒的手掌。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掌心傳來溫暖。
他看著我,目光中帶著些許悵然。
他……也明白……
張保展開手中的禮單,先是念了各國使節進獻的壽禮,又念了朝中大臣的心意。雖然賀禮各有千秋,正合帝卻一直隻是一副淡淡的微笑,那微笑背後,有股說不出的疲憊。
堆積如山的壽禮中,隻那幅《千裏江山圖》和一株罕見的白色珊瑚樹博得了他眼中隱隱的光彩。
白珊瑚高近六尺,是西南向我大裕稱臣的齊國進獻的,百年難遇,來使說這意示著大裕國運昌盛。
隻怕,也隻有國家,才是正合帝一身悲喜所係了吧……
“咦,太子妃去哪了?”
我聞聲回頭,成軒正看著太子身旁那張空空如也的椅子。
“怎麽?”我突然想跟他開個玩笑,“莫不是,一見傾心了……”
他回過頭來,皺了皺眉,伸手在我臂上掐了一把,低頭道:“我是磐石,以後不許亂說!”
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我心裏一暖,悄悄握住他的手,也是低聲道:“知道了,知道了,是我錯了。你是磐石,難道我不是蒲草嗎?”
目光轉移,無意間與太子撞上。
他的目光不知何時起……適才親密的小動作,隻怕都未逃過他的眼去。
我一時心中尷尬,微微頷首示意。
太子一愣,隨即淡淡一笑,轉開頭去。
忽然間臂上又是微微一痛,卻是成軒又輕掐了我一下。他沒有看我,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隻是目光中並無真正的怒色。
醋壇?嗬嗬……我心中自語,悄悄捏了他的手掌一下,這才見他舒展開了眉頭,神色間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子一般。
絲竹聲起,響起輕快的樂曲,一團紅影如一朵初綻的紅蓮,跳躍著來至大殿,舞動起來。而一旁鼓瑟的,竟赫然便是太子妃。
那紅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雙目明朗,顧盼神飛,自有一股靈動可愛之氣。
“哈哈哈哈……”高高端坐的正合帝突然大笑起來。
我不明所以地看了成軒一眼。
他會意,解釋道:“那是我六妹,婉平,父皇最疼的女兒。”
“婉平公主……”我低聲重複。
驀地,婉平公主轉至我的麵前,我尙未反應過來,他已抓住了我的手,笑靨如花,說道:“四嫂來。”
她牽著我,輕跳兩步,又到誠王席前,牽過誠王妃的手,道:“大嫂也來。”
我不會跳舞,被她拉到場中頗為尷尬,轉頭看向誠王妃,她也有些無措。
目光轉向樂官,我也學著太子妃,走到琴者之旁,接過瑤琴奏了起來。
誠王妃也走過來,接下一具箜篌。
成軒離席,吹起洞簫;誠王離席,敲響雲鑼;太子離席,執槌擊磬……
拘謹全消,正合帝在樂舞聲中笑開了花……
曲終,舞畢,我們走到一起,屈膝下跪,高聲道:“恭祝父皇萬壽無疆!”
群臣起立,齊聲高呼:“恭祝皇上萬壽無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