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遠處響起一個女子淒厲的尖叫聲,像一道霹靂炸響在人群中。
我一驚,尚未反應過來,隻覺眼前白光一閃,已被一股大力拉開,重重的撞上一人。
我抬頭,發現此時撞上的人正是李成軒,他右臂摟緊了我,擰著眉頭凝重地看著前方。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在我剛才站立的地方,此時正坐著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
她頭發蓬亂,滿麵汙垢,正拿著一把帶血的菜刀發瘋般砍著我適才掉落在地上的麵具。
人們驚恐的散開,卻又忍不住好奇,圍了一個圈子遠遠地看熱鬧。
看到那刀上的血,我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卻是手上一片殷紅。我不禁一驚,向那女人仔細看去,卻並不見她身上有什麽傷。
難道是……
我的目光倏地落在李成軒的左臂上,他的左手,正在滴血!
我驚呼一聲,抓過他的左臂。隻見臂上被割了一道口子,也不知有多深,隻是一個勁的流血。
“要不要緊!要不要緊?”我急急問著,撕下衣袖去給他裹傷,“是不是很疼?傷到骨頭沒?”
李成軒尚未答話,那女人又是一聲尖叫,扔下手中的菜刀,一把抓起已剁得不成樣子的麵具往嘴裏咬去。
她撕咬著,嘴角被劃破流血,破爛的衣襟上滴落了點點血跡,觸目驚心。
李成軒忙護著我後退了兩步。
正在這時,人群被分開,一小隊官兵擠了進來,二話不說便上前架起了那個女人。
她瘋狂地掙紮著,緊握著麵具的碎片,手上被紮得鮮血淋漓,分不清哪裏是傷口那裏是完膚。
她大聲叫喊著:“還我丈夫——還我孩子——還我丈夫——還我孩子——啊——啊——”
“閉嘴!”一個官兵拿著一塊粗布試圖上去堵住她的嘴,卻不料被狀若瘋虎的婦人一口咬住了手。
“啊——”他長聲慘叫,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那婦人頭一偏,硬生生地扯下了他一塊肉來。
她一口吞下,嘴角布滿鮮血,麵目猙獰地大笑:“柳大人——奴家祝你洪福齊天——柳大人——洪福齊天——”
又上來幾個官兵,一起架著她,一步不停地離開,她兀自在尖叫著,那聲音響徹長街:“好人好報——惡人惡報——好人好報——惡人惡報——惡人惡報——洪福齊天!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我駭得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站在原地,周圍的百姓紛紛私語著慢慢散開。
“咱們走吧。”李成軒略有些怪異的聲音傳來。
我轉過頭去,見他麵色有些發白,額頭上已滲出了一層汗珠,我適才包在他左臂上的那片衣袖也已染成了紅色。
我有些慌神,捧著他的手臂,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別慌,別慌,我沒事,這點小傷可是家常便飯,沒什麽大礙。”他竟笑著安慰起我來。
“公子!”一聲驚喝,劉顯從遠處飛奔而至,“屬下來遲,請公子降罪!”說著,就要行禮。
“別跪了!”李成軒低喝,“你去把這件事打探清楚,再找個郎中到客棧來。”
我一時清醒過來,忙道:“對,對!快去!快去!”
我將他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由於怕走快了血行加速流得更多,之得扶著他慢慢走回客棧。所幸路程不遠。
日頭很快落山,桌上一燈發出淡淡的黃色光暈。
雖未傷到筋脈,傷口卻也不淺。大夫忙了好一會兒才止住血。
“還疼嗎?”我左手托著他的傷臂,右手拿了塊濕布擦拭著傷口周邊的血跡。
“還疼嗎?”
“嗯?”我手上一頓,不解地看向他,“你問我?”
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倏地把臉湊近,問:“你還心疼嗎?”
我在他眼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突然燒紅的臉頰,下意識推開他的手臂,側著臉站起身來。
“噝……你推到傷口了……”他呼痛。
我心下歉然,轉過頭去,看見的是一張因失血而略有蒼白的臉,而那張臉上卻滿是狡獪得意的笑容。
“你……”我語噎,眉頭一蹙,可麵對那張臉,卻生不起氣來。
“真的碰到了,疼啊……”
“疼就上床歇著去吧,”我還是有些微怒,“別老說些沒要緊的話……”
“我還要等劉顯。”
話音剛落,敲門聲便響了起來,隻聽劉顯在門外叫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