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親

  大裕正合三十三年七月十四，皇帝下旨，太子賜婚右相高易之女高佩蓉，靖王賜婚破虜大將軍楊子宸之妹楊子清，定於九月擇良辰吉日同時舉行大禮，取“雙喜臨門”之意。 聽著大哥轉述的詔書，我嘴角浮上一絲淡笑，還有兩個月，我還可以快樂兩個月…… 上蒼還真是眷顧我…… 雖然我在極力掩飾，但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我不再像賜婚前那樣活潑，不知情的人說我有了歸宿，心境不同了，大哥和雨菲卻是明白的。 “哥哥……”我走進書房，坐到剛剛寫完奏章的大哥身畔。 “什麽事啊？”他抬頭看著我。 “哥哥把雨菲娶過來吧。”我握住他的手，請求著他。 大哥表情一僵，有些尷尬的道：“怎麽提起這事來了……” 我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你們是我最親的人，我真希望能親眼看到你們成親……況且，雨菲畢竟不是你的親妹，我走了之後，她會給人說閑話的……” 大哥伸手撫著我的頭發說道：“你說的也在理，隻是……真的要這樣嗎？你隻是要嫁人，又不是別的……” “大哥，你既心裏喜歡她，為什麽不早些娶她呢？我……我今生，還沒有像這樣的福氣呢……”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忍住淚水。 大哥輕歎了一口氣，柔聲說道：“哥哥答應你……哥哥什麽都答應你……” 半個月後，楊府張燈結彩，人來人往，都來慶賀大將軍成親。眾賓客裏，大哥西征時的部下戰友還有北路軍中的統帥占了多數，許多朝臣得知新娘身份低微，都沒有親來，隻是派人送上賀禮，婚禮卻並沒有因此顯得冷清，反而少了幾分文人酸腐，多了些將士豪氣。 我陪雨菲坐在房裏，丫頭喜娘費力的為她打扮著。看著她幸福的笑容，心裏突然泛起一陣酸意。除了芷蘭，雨菲便是我今生最好的朋友，她嫁了我的大哥，我本應高興才是，隻是，總覺得他們要有新的生活了，而我卻成了局外人，而且，是徹徹底底的局外人…… 吉時很快就到了，喜娘給雨菲蓋上蓋頭，同我一起攙扶著她走向禮堂。 鞭炮聲此起彼伏，我陪著她在眾人的吆喝聲中穿過院子，穿過廳堂，遠遠的就瞧見大哥一身喜福，微笑著站在陽光下，等待著他的新婚妻子。 那道疤絲毫不影響他的英氣，反而多了幾分男兒氣概。 不久以後，靖王也將像這樣站在陽光下等著我……而他，卻是我完全不熟悉的人…… “一——拜——天——地——” 我同眾人一起微笑著看他們麵朝門外曲膝下拜…… “二——拜——高——堂——” 我眼睛微濕，看著他們向著爹娘的靈位下拜…… 本來喜堂之上擺靈牌是不吉利的，但大哥堅持將爹娘請出，雨菲隻是順著他，也便沒什麽人再反對了。 “夫——妻——交——拜——” 我臉上流下一滴清淚，看著他們麵對麵的相拜…… “送——入——洞——房——” 鞭炮聲再次響起，眾賓客簇擁著新人進入洞房，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這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李綬那兩道讓我難以接受的目光，後來我才知道，當他想靠近我的時候，我卻已流著淚跑到後園角落裏躲了起來，他遍尋楊府都沒有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