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英華門前，停著一輛馬車，大哥正騎馬站在車旁，銀色的鎧甲閃著光，顯出勃勃英氣。 “子清，子清，快來。”雨菲跳下馬車，朝我招手。 我一掃剛才的思緒，笑著跑過去。 “怎麽這麽久，我都不耐煩了呢！”雨菲不耐的嘟起嘴，眼中卻滿是欣喜。 “我這不是來了嗎。”我輕笑。 車輪軋軋滾動，漸行漸遠，我從車窗探出頭去，看著漸漸縮小的宮牆，一時有些悵然若失。 雖說我討厭這裏，可畢竟它承載了我七年的時光歡笑、淚水、驚懼……還有，知音之思…… 馬車行至鬧市，熱鬧的人聲趕跑了我心頭的百般滋味。 我靠到雨菲旁，從車窗看出去，市肆橫陳，小商販們此起彼伏的吆喝著，大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有的快步疾奔，有的悠然閑逛，還有的靠在門邊打著瞌睡，說不出的愜意。 “好熱鬧啊！長大後就沒再見過這樣的場麵呢。”雨菲歎道。 “是啊，沒見過……”我輕聲應答。 馬車轉一個彎，離開大道，再行不久便即停下。 “到了。”哥哥的聲音響起。我拉著雨菲的手跳下。 眼前一座朱門府邸，門庭開闊，青石踏階，雖不說有多麽的華貴，卻也不失氣派。 門前早有兩名親兵等候，見我們到來，單膝下跪，朗聲道：“屬下恭迎將軍和兩位小姐回府！” “呀！”雨菲嚇了一跳，“我我又是什麽小姐了！這這”她有些不知所措，忸怩著向後躲。 我雖然也不習慣有人向我下跪行禮，但還是向雨菲微微一笑來安撫她。 抬頭，門前匾額上寫著“楊府”兩個金漆大字，卻不是“將軍府”。 “回家吧。”大哥牽起我的手。 我看著他笑笑，牽起雨菲的手。雨菲臉上一陣發窘，卻也跟著進了門。 這府邸自前廳、後廳、偏廳，以至廂房、花園，無不陳設考究，一應日常用具畢備。 我與雨菲的房間緊挨著，這讓我們小小的欣喜了一番。 換洗整理後，大哥來叫我。 “清兒，”大哥麵色溫柔，臉帶淡笑，“哥哥帶你去見父親母親。” 我一呆，瞪大了眼睛，“你將爹娘的墓也遷到京城來了？” 他不語，轉身走出，我跟在身後。 垂柳繞屋，有鳥兒在叫，穿過回廊，來到整座宅子最北麵的一間大屋。 大哥推開屋門的一刻，我的眼睛濕了。 百餘根蠟燭將屋子照的比外麵的天地還要明亮，正對麵的供桌上，赫然並排擺著兩個牌位。左首牌位上書“先父楊公文遠之靈位”，右首牌位則寫著“先母楊門郭氏之靈位”。 我緩緩走近，在供桌前撲地跪下。我顫抖著伸出雙手，撫摸著牌位上的字，輕聲泣道：“爹爹娘女兒不孝女兒來看你們了” “爹，娘，我找回妹妹了，從今往後，我會一直保護她，給她快樂。”大哥在我身邊跪下，誠摯的看著父母的牌位。 “哥哥，爹娘的墓也遷來京城了嗎？” “沒有，還在涼州，爹娘應該是想留在家鄉的，不過我已經派人整修過了。” “是啊，爹娘一定是這樣想的……” 我與大哥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同時叩頭，祭拜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