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線索忽然斷
這夏天隻要一到好像不管待在什麽地方都熱的讓人難受。瞧著麵前油膩的桌上擺在的一隻豁了口的大瓷碗,渾濁的茶湯注入碗中將兩片茶葉衝的打著轉兒。瓊兒抓起茶碗灌下一大口,不見得如何解熱解渴還是夠了的。
若馨抬頭聽不見瓊兒在同倒茶的老爺爺說什麽,隻能瞧見瓊兒一張一合的嘴,若馨伸手打開折扇給她用力的扇著風。
“老爺爺,前兒聽說這附近著了火,嚴重嗎?”瓊兒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
老頭上下將瓊兒打量一番。幸好臨出門前瓊兒換上了若馨帶來的紅豆以前的舊衣服,未施粉黛看著同尋常人家的姑娘無何不同。倒水老頭看瓊兒麵善,這大熱天中午的茶攤上確實也沒什麽別的客人,就坐下來熱心的嘮起嗑“這位姑娘瞧著眼生,剛來京師不久吧,來我這茶攤的一般都是老主顧了。”
雖沒有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但是見老人十分熱心的樣子,看來可以問到自己要問的問題。“是啊,老爺爺,我和我妹妹二丫是來京師省親的。”說著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若馨“可是親戚搬了家,聽說搬到這附近了,可這裏人家這麽些一時也尋不到是哪家。聽說前兒這裏發了場火,就來打聽打聽,隻望親戚不要有事才好。”
老頭看瓊兒的茶碗已經空了,倒了些茶水進碗裏“那你親戚可是住在這附近?你這親戚姓什麽啊?前兒這裏是發了場大火的,大半夜的火光衝天,陳兄弟家燒的什麽都不剩下了,火還少了旁邊兩家的院子,可真真是慘啊。”
瓊兒借著茶碗擋住自己的神色,“我家親戚姓辛,想來不會是了。”見這老爺爺太過熱心,怕他真幫忙去尋這莫須有的親戚,那豈不是要穿幫,就撿了個少見的姓。“這家人也真是太慘了,不知這陳家可還餘下什麽人沒有?”
望了眼朝茶攤走來的三個赤膊壯漢,老頭起身準備去招呼客人不無遺憾的說了句“趁著天還未黑姑娘還是先找家客棧住下吧,這裏可沒有姓辛的人家。那夜的火燒的可邪乎了,陳家就隻有陳兄弟一人,整間房子燒的灰都不剩,哪裏還能逃出人來?”說完轉身去招呼來的客人去了。
瓊兒若有所思的將手伸到袖子中拿出一小塊碎銀子準備付茶錢,卻被若馨攔下,若馨用袖子掩住有些發黑的碎銀又指了指瓊兒身上半舊的衣服。瓊兒這才明白過來,既已說自己是普通百姓了,怎會用碎銀子來付這幾碗茶錢,接過若馨手中的幾枚銅板放到桌上向老爺爺招呼一聲就離開了。
瓊兒一邊走一邊又陷入思考之中,線索就這樣斷了?
去了龍隱寺不久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和絕塵講了那日她所聽到的事,也說了自己的疑惑。和尚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模樣說到:“若真想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殺手,不妨親自去查查,如此你才能真正解開你心中所有的疑惑。很多時候我們看到的聽到的並不一定就是真相,真想是現象後麵隱藏著的本質,隻有具備了能看清本質的眼睛和心,才算真正看清了。”
於是這些日子她早出晚歸的,終於從丹鳳那裏查出,那日他派人清理的屍體之中隻有一具男屍,這麽說來,有一名殺手在鳴遠帶她離開之後醒來跑了?順著這條線索一點一點的查下去,過了這麽些日子才終於找到此人。
沒想到的是,好容易找到的線索卻在她之前被一場大火燒的幹幹淨淨。看來這幕後的人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動向了,才會先她一步下了殺手。隻是這唯一的一條線索又斷了,接下來又該怎麽辦?這件事若是查不清,良哥哥和她之間就好像隔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如何能夠放的下?
日頭終於落了下來,坐在龍隱寺的禪房內看著滿桌的素菜,忽的就懷念起自己落水在溫泉山上療養時吃的那道“下裏巴人”了,腦海中濃濃的雞湯香氣催的瓊兒直咽口水。閉上眼睛,將口中的香菇幻象成雞肉的味道,真吃的香手被人一碰,筷子就落到了地上。
沮喪的睜開眼,若馨已經將一雙幹淨的筷子放到她的手中,瓊兒像霜打的茄子喪氣的說到:“若馨,人家正想著吃雞肉呢,你怎就把我叫醒了?”說完低頭扒了幾口飯到嘴中,吃著吃著忽覺的味道好像不對,怎麽真的吃到雞肉的味道了?用筷子拔開米飯,露出藏在飯中的手撕雞,想看到親人一般的撿出來,正要塞到嘴中看了看一邊的若馨。瓊兒咽下口中的口水,把雞肉夾道若馨碗中。
若馨瞧了瞧碗裏的肉,心裏泛酸,倒不是為了瓊兒把肉給了她,而是想起了方才墨良把一包油乎乎的雞肉放到她手裏時的眼神。若馨抬頭看著瓊兒,瓊兒又咽了一口口水笑著說到:“若馨你快吃啊,我們都好多天沒有吃到肉了不是嗎,你要是再不吃我可就要忍不住了啊。”
見若馨隻是定定的望著自己,才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妥,這裏明明就是寺廟啊,隻供給素菜的寺廟。自己的碗中怎會突然多出了雞肉,是絕塵嗎?很快就否定了這一想法,那和尚怎麽可能會管她吃不吃的到肉這種事情。
若馨拉住瓊兒的手,在手心寫著:真的這麽想知道真相,為什麽不直接去問他?
這下瓊兒望著碗裏的肉卻再沒有吃的欲望了,她知道這個他指的就是墨良。可是就算是在她毫無頭緒,就算是眼前所有的線索都斷掉的時候她也沒有想過要去找墨良問清楚。因為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麵對那個她喊了七年良哥哥現在她喚作師傅的男子,好怕那樣直接的知道答案。
其實最怕的不過是害怕他真的親口承認了,承認了是他間接或者隻直接的毀了她的空庭,更怕他說出他不想她在留在他身邊,他想她走。現在這樣一點一點的查,至少她還可以給自己一點時間一點緩衝的餘地,至少她還可以騙自己他還是那個會護她周全在她身邊的良哥哥。
瓊兒放下筷子,在若馨手心一筆一畫十分認真的寫到:我不敢,我怕。一邊寫一邊感覺眼中熱熱的,悲傷恐懼好像已經快要溢出身體一般。最後她仰著頭,嘴角用力的扯出一個笑,這樣或許就算不曾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