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墨良上山來
絕塵仍舊自顧自的吸著豆漿，將嘴角的一絲苦笑隱藏在碗中。“你不餓嗎？”絕塵推過麵前的一碗豆漿，轉移話題。蘇瓊伸手接過，正低頭喝著豆漿，看到墨良從院門口進來，手中握著魚腸劍，“瓊兒，走吧。”
蘇瓊放下手中的豆漿，順從的走過去，剛來京師還不足月，這就又要走了，這一路還不知道何時才能落腳。腳下的步子沒有停下，心中卻是有些不舍的，可是不能不找到紅豆，蘇瓊心中隱隱覺得，若不是和他們在一處，紅豆會不會就不會被人劫走了？
出到門口卻隻看到一匹馬，墨良穩穩坐在馬上，低頭臉色平淡的低頭瞧著蘇瓊，伸出手，手指微微彎曲。蘇瓊看著眼前的有著薄繭修長的手，有些猶豫卻還是伸手握住，原來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冰涼。
絕塵聽到院外馬匹負重跑過的聲音，依舊悠閑的吸著豆漿，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臉頰有被風劃過的刺痛感。清晨的街道還沒有多少店鋪開門，顯得有些冷清，出了城門一路並沒有多少阻礙，眼前的景色越來越淡，蘇瓊抓緊衣袖在顛簸的馬背上往身後青色的溫暖中靠了靠。
在馬兒的上空有一隻紅隼，墨良的馬此時真是跟著這隻紅隼的。這一路他們換了三匹馬，馬不停蹄的越過身邊的景色，但是當行至太行山脈時，那隻紅隼卻怎麽都不再往前飛了，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劫走紅豆的人並不是南疆的，還是他們在這裏遇害了？墨良伸出右手，用手指輕輕拂過紅隼的頭，揚手將它放走。看到路邊草叢中有細碎的黑色布條，叫醒懷中睡著的蘇瓊，跳下馬來。
此處的景色十分奇怪，明明是北地，植被竟大部分都是南方才有的，若不是深知此時就在北地，一定會讓人誤以為到了南疆。這時不知從什麽地方出來兩名著深藍色布裙少女，線條柔和，倒是美得緊，“教主等二位許久了，二位這邊請。”其中一名少女笑著說道。
蘇瓊覺得這笑固然是好看的，隻是似乎沒有帶任何表情，這倒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兩人的眼睛，是完全空洞的，沒有一絲色彩，這樣的眼睛看久了不覺有點恐怖，明明是正午十分，她倒是覺得有些陰森了，側頭看了看身旁的墨良，緩緩跟著她們向山的深處走去。
墨良跟在蘇瓊的背後，留意著山道的走向，這路是十分窄的，剛好隻能容一人走過，而路邊就是山崖，稍不留神就會落下去，山壁陡峭沒有什麽遮擋的物體，這萬一落下——必死無疑。上山的路隻有一條，到並不難記，隻是不多時就到了一處山洞的入口，入洞之後方知為何剛才上山的路隻做一條了。
因為洞內有大大小小難以計數的洞口，每一次拐彎都要在至少兩處洞口中選擇一處，而另外一處的盡頭是什麽，誰都不知道，所以這裏的主人自然是不擔心有人能進來的，若不是長期居住在其中，想要分清楚根本就不可能。
墨良瞧著眼前瓊兒的背影，手提到腰間握緊魚腸劍的劍柄。
轉了無數的彎，路過無數的山洞之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扇紅色的大門，這門紅得不喜慶，十分不喜慶，在黑暗的中瞧了去，甚至還帶了點詭異的血腥感覺。走在最前麵的少女，伸手以一個十分奇怪的手勢按在門邊的石頭上，門就嘩的一聲退到兩邊，回頭眼神空洞的示意蘇瓊他們進去。
眼前出現另一番景象，空曠，實在難以想象這是在山洞中，在山洞之中可以開辟出這麽大一處空地，兩邊是高高支撐住洞頂的石柱，石柱邊站了一排身著深藍布裙的少女，和之前看到的兩名少女一樣，眼神空洞。高高坐在最上麵的女人半眯著眼瞧著蘇瓊他們。自走進這門之後便聞到淡淡的奇怪香氣，不似花香，不似料香，不似茶香，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充斥鼻間。
兩名少女在將他們帶到洞前高座前麵之後就無聲的退到兩邊的人之中，所有人衣著一樣，眼神一樣，就連麵容也是模模糊糊的相似，哪裏還分辨得出。高座上的女子笑得雍容華貴，“墨良，好久不見。”
蘇瓊帶著驚訝的眼神側頭瞧著身邊的良哥哥，不解卻又忍住沒有發問，這是七年養成的習慣：不要問，因為永遠不會有答案。
“還是那句話，沒有你要的東西。”墨良麵無表情，語氣是一貫的清冷，遠遠瞧去仿佛是一座雕塑。
座上的女人步伐優雅的走下來，笑意加深一層，伸出手撫上墨良的肩，眼神斜覦著蘇瓊，“你城府還是如此深，看來我雇的人抓錯了人。隻是料不到，像你這般冷血的人竟然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追到我這裏來。”
這女人不美，但是伸出的手卻是極美的，美得和那張普通的臉極不相稱。蘇瓊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手，即便是丹鳳的手也不及眼前的這雙好看，手指細長白嫩，骨節勻稱，指尖瑩瑩一點綠也不知是用什麽染的，活脫脫的青蔥玉指。可惜此時卻放在了墨良的肩上，看著蘇瓊眼裏便沒有那麽美了，隻覺得十分刺目，刺得她心中隱隱的有些不適。
好在墨良好似十分厭惡一樣，閃身躲開了肩上青蔥般的纖纖玉指。那女人嘴角一揚掩去了眉間的波紋，輕輕擊打了兩下手掌，立刻有兩名麵容模糊的少女帶了人上來，那人頭發散落下來，遮掩了麵容，待近了蘇瓊才辨認出正是紅豆，“紅豆？良哥哥，救她。”蘇瓊忍不住喊了出來。
“哦，想救她？那就拿你來換，可好？”那女人用指尖勾著蘇瓊的下巴，語速十分的慢，滿眼竟是笑意。
墨良用劍鞘撥開她的手，神色漠然，“當年你沒有從我手上拿走的東西，你以為現在就可以嗎？”
女人大笑“你還是當年的墨良，而我？卻不再是當年的我了。剛才你入洞可是看到了的，你覺得你憑什麽闖出去？就算你出得去，又憑什麽帶著這兩個拖油瓶？”說完轉身走上高座，半躺下，眯著眼神情慵懶“你知道我想要什麽，青絲玉縷衣對你而言真有這麽重要，還是……身邊的人更加重要呢？”
墨良沒有回答，隻是腕間用力，劍鞘就落下，銀色的劍光冷冷，縱身躍起，直刺坐上之人，那女人卻也沒有動，隻是在墨良將要近身的時候手腕翻轉，從袖內飛出一條白綾，穩穩纏住魚腸劍，可是片刻後就化作漫天飛舞的布條，像下了雪一般。坐上的女子再也躺不住，起身開始接招，腰身扭轉、足下淩波。自出了竹林蘇瓊不是沒有見過墨良同人過招的，隻是在過招的同時能像跳舞一般的，這卻是第一個。
立在兩旁的人依舊目光空洞呆呆立著，好像沒有要上前的意思，蘇瓊要去拉起紅豆，可是抓著紅豆的人雙手緊鎖，任蘇瓊怎麽用力也無法撼動半分，而紅豆也是目光空洞，呆呆跪著。
而女子袖中不知是能藏下多少白綾，任魚腸劍劃斷多少，總能有新的白綾飛出，兩人已打到洞的石壁邊。不知為何，山洞竟然開始微微晃動，隨後越來越劇烈，蘇瓊已經站得不十分穩了，努力扯著紅豆往墨良那邊挪動。打鬥的二人也覺察出山洞的異樣，出手更加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