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記憶如潮水
我瞪大了眼睛，說誰會反噬你啊？司南憫嗎？
天哥點點頭說你知道我是被別墅的巨大陰力吸引過來的，然後趁機霸占了司南憫的身體，我對自己的過往一無所知，如今司南憫要複活，所以殘留在他身上的玩意都會清零的。
在這之前，我必須要有自己的過去，才能和他撇的一幹二淨。
我一聽這是要替他找回憶的節奏啊？可若是一點線索沒有，無異於比登天都更難呢。
“你仔細想想，你以前有什麽經曆嗎，你有沒有過親人。”
天哥搖搖頭說好像沒有。
“沒有？不會的，除非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不然這世間怎麽都有你的牽掛呢。”
天哥捂著頭做出很痛苦的表情，我連忙拉下他的手，說好了，別想了，急於一時也沒有用的。
“對了，那期限是多久呢？”
“七七四十九天，司南憫複活時的能量是巨大的，我若還沒有找回回憶，就會被反噬得魂飛魄散的。”
我皺皺眉，這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想了想我說幹脆還是再去找師父拿主意吧，可是天哥卻不同意說別急，讓我先回去想想。
忽然一股劇痛從手心傳來，痛得我齜牙咧嘴，彎下腰死死按住手心。
天哥有點慌了，連忙問我怎麽了？到底是怎麽了？
我伸出手給他看，他說什麽都沒有啊，隻有微微發紅。
什麽都沒有？怎麽可能呢？
我湊到眼前一看，赫然發現手心的血跡已經變得很淡了，要是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心裏莫名慌亂起來，大林叔的囑托還曆曆在目呢，那可是承載了他畢生的希望啊。
“不行，我得先辦故人所托之事了，要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我和天哥急急忙忙走出墓地，想當然那裏並不是久待之地，光是那裏的天就陰沉得嚇人。
……
我焦急地望著天，這都第三天了，還是沒有下雨的跡象。
眼看大林叔留在我手心的血跡在慢慢淡去，真的有種心急如焚的感覺，這無根之水必須是雨水，老天爺不肯流淚我又有什麽辦法呢。
“陳溪，要不，先往東方祭拜，看能不能呼喚出她？”
天哥的聲音在夜裏響起，聽上去有點清冷，我現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屋，他基本上能時時刻刻陪著我。
“沒用的，要用無根之水洗去大林叔的血跡，不然她是感應不到他的呼喚和思念的。”
“你試試唄，最多不行，死馬當活馬醫唄。
天氣預報顯示，最近一周都不會降雨的，這樣傻等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和天哥一起住以後，感覺他就像一個老媽子，越來越愛絮絮叨念了。
我想了想說好吧，你去準備祭拜的東西吧。
十分鍾後，我雙手捧香，朝東方祭拜著，心裏默念著對方的名字。
記得天哥說過，她的名字是他給她取得，很動聽的一個名字。
煙娜！
剛舉過頭頂，就聽天哥啊了一聲，我心裏默念著又不敢停下來出言詢問，沒一會兒身後就靜悄悄的了。
香，一點點燃燒著，白煙圍繞著我，漸漸地我看出了一點門道，這些白煙都不是隨風擺動的，而是很刻意地形成了一個形狀。
心形！
呃，這代表什麽呢？好像大林叔並沒有交代過。
沒一會兒，耳邊傳來幽幽的歌聲，一絲絲鑽進耳朵裏。
很悲，很苦，但吟唱的什麽，我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呢。
我不禁隨著那歌聲輕輕哼唱起來，頓時感到心底有排山倒海的悲傷，讓人傷心得不能自已。
“小溪，小溪，你終於來了。”
誰，誰在叫我？我舉目遠眺，終於看清楚了前麵是一條小河，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正背對著我站立著。
我小心翼翼上前，似乎腳步聲重了點都會驚著對方，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麽要如此小心嗬護著對方，隻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在距離那身影一步之遙時，對方忽然轉過頭來，朝我燦爛地一笑。
他那整齊得密密的牙齒，又白又亮，像是磨洗過一般。
這一笑讓我瞬間有春風拂麵的感覺，我歡呼著嘉軒哥哥，嘉軒哥哥，你終於來了。
“小溪，你一直在等我嗎？”
我點點頭，說是的，你走了多久，小溪就留在原地等了多久。
“那麽，你此時做好準備了嗎？”
我毫不遲疑地點點頭，他伸手給我，白皙修長的手骨節分明，一切都是記憶中的樣子。
我的手遞到他手心裏，頓時感到冰冷，刺骨，我不由哆嗦了一下。
“嘉軒哥哥，你很冷嗎？”
“是啊，水底太冰了，不過以後好了，有了小溪的作伴，再沒有冰冷隻有溫暖了。”
我隨著他一步步靠近河邊，我朝下看了看，他的旁邊倒映出一個小女孩的模樣。
眉目如畫，臉上帶著稚氣的笑容，這，這不是小時候的我嗎？
我驚得倒退了幾步，他的手從我的手心滑落了，接著他焦急的聲音傳來。
“小溪，小溪，你怎麽了？你不要嘉軒哥哥了嗎？
你可知道我期盼了你多少個日日夜夜，這水中的溫度冷得刺骨，唯有想到你溫暖如初，支撐著我無數個黑夜與白天。”
我捂住耳朵，想把這聲音甩出去，但我發現我做不到，那聲音一絲絲從四麵八方**。
我終於想起來了，嘉軒哥哥，比我年長十歲的嘉軒哥哥，隻因為我說了一句想吃魚，因而在小河邊葬送了性命。
那一年，他二十歲，我十歲。
我還當過他的新娘呢，他說了會等我長大，會娶我。
如今他回來了，找我兌現當年的諾言嗎？
“不，嘉軒哥哥，你已經死了啊，你再也不能給小溪溫暖了，你還是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話音剛落，嘉軒哥哥的聲音變得冷冽起來，我抬頭一看，他的臉上正起著駭人的變化，皮肉迅速脫落著，露出森森白骨。
“是啊，我變成這幅鬼樣子，不能溫暖你了，你就嫌棄我了吧？
陳溪，你好狠的心啊，你好狠的心啊，對你的思念牽絆著我，我放棄了往生的機會，一心想等著你長大。
當年的誓言我沒有一刻忘懷，你卻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吧。”
我搖搖頭，臉上的淚水肆意流淌著，不，嘉軒哥哥，你應該知道人鬼殊途啊，今生無緣，咱可以來世再聚啊。
“我不，我不要什麽來世，我隻要現在。
你現在就跟我走，做我的新娘，永遠陪著我。”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嘉軒哥哥竟然粗暴地握著我的手，使勁把我往河裏拽的節奏。
我嚇得尖叫起來，拚命掙紮著，隻是體力漸漸不支了。
就在我感到絕望，要放棄希望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猶如一把利劍，瞬間穿透了所有的聲音。
“急急如律令！破！”
下一秒嘉軒哥哥的慘叫聲響起，然後直直落入水中，濺起不大不小的水花，隻剩我坐在岸邊瑟瑟發抖。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聲音著實悅耳，猶如銀鈴般在耳邊縈繞著，我抬眼一看是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看其相貌估計和我差不多吧。
“你，你是誰？”
“嗬嗬，是你把我召喚出來的，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忙站了起來，說你就是煙娜嗎？怎麽這麽年輕呢，我還以為和大林叔差不多的年紀呢。
的確，眼前的女孩差不多可以做大林叔的女兒了，他們居然是戀人關係？
“煙娜是我的母親，我叫忘川。”
望穿，秋水嗎？
我隱隱覺得這名字似乎有點來頭，說不定正是寄托了對大林叔的思念。
“你母親呢？怎麽沒來？”
“唉，快死了，她心心念念盼著大林叔這麽多年，終於有信了，隻是人已黃昏後了。”
我皺皺眉問她的母親生什麽病了？我能見見她嗎？
“血跡呢？怎麽沒有？”
我指指天說沒有下雨啊。
忘川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說跟下雨有什麽關係啊？
我也很吃驚地說沒有下雨就沒有無根之水啊，融化不了血跡啊。
忘川撲哧笑出了聲，說我媽說大林叔老實憨厚，看來果真一點都不假呢，其實沒有無根之水可以用淚水代替的，他竟然不知道。
我也跟著笑了起來，說現在我的淚水還能呼喚出你母親嗎？
忘川說別急，我先照顧好你。
“照顧我？照顧我什麽？”
忘川往前走了幾步，我這才發現之前的小河已經不複存在了，瞬間想起了嘉軒哥哥的事。
“啊，這小河呢？”
“嗬嗬，根本沒有什麽小河，那是存在於你的記憶深處的東西。
你心裏有結，縱然再封印多年這股記憶還是會傾囊而出的，必須得解。”
我愣了愣，忽然想到之前也見過嘉軒哥哥，不然我是不可能一下叫出他的名字的。
“幸好你的記憶死角有裂縫了，不然你就不會有戒備之心，你隻會投入到那年的場景，然後被他一步步帶到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