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來你在這兒
“我之前不跟你說過嗎?我一老戰友,他外孫女兒就是電視台播新聞的。”
聽見老爺子的話,許蟬音輕笑了下,剝著雞蛋,漫不經心地說到:“都跟你說多少遍了,她不是主持人。”
這牛真是越吹越厲害了。
以前她不知道的時候倒無所謂,去年她見著本人了,所以問了下,人並不是什麽主持人,是電台裏的財務。
許老爺子傲嬌又好麵子,臉不紅心不跳道:“你甭管人到底是幹什麽的,吃你的飯。”
“吃飯不許說話,什麽壞習慣啊。”
許蟬音知道,老爺子是說不贏了,所以開始耍無賴。她也就給老人家留點麵子,算了。
盛池是最喜歡看他倆鬥嘴的,家裏人都怕老爺子,也就這丫頭敢和老爺子頂嘴。
偏偏兩人都是傲嬌的主兒,畫麵有點好笑。
“你吃個早飯,傻笑什麽?”許老爺子見盛池一個人笑得那麽開心,手指扣了扣桌麵,出聲問到。
這小子看著跟以前一樣,有點傻,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摔跤磕著腦子了。
盛池癟癟嘴,低頭吃東西,不跟他一般見識。
吃過早餐,許老爺子也不讓他倆閑著。
許蟬音陪著老爺子出去遛彎兒,美其名曰是鍛煉身體,實則老爺子是為了炫耀。
他家孫女兒,多漂亮,多優秀,傳媒大學的碩士!逮著人就說。
盛池就慘了,鍾老師去買菜了,他被留下來打掃衛生。幹苦力。
這就是家庭裏的區別對待。
醫院。
15床的李達昨晚去世,今天一早,李小嵐就來找喬文文開死亡證明。
這會兒剛交完班,科裏的醫生們都在,大家都在看在床病人的檢查結果、下醫囑。
李小嵐還是以往的穿著,白色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喬文文一直以為,他是個窮人,家在農村,也沒背景,上學那會兒省吃儉用。現在工作了,也沒房沒車。
已經算是慘的了。畢竟他以前的那些同學,搞金融的、it的,自己當老板的,都比他現在過得好。
可是當他看見李小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上學那會兒算是幸福的了。
至少,父母都在。
喬文文把開好的死亡證明給她,卻看見小姑娘黑眼圈很重,眼睛也布滿血絲,看上去很疲憊。
“把你爸送去火化以後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你不是要高考了嗎,得休息好。”
距離高考隻有幾天了。
李小嵐聽見喬文文這麽說,點點頭,眼眶卻又紅了。
喬文文不想把氣氛搞得這麽悲傷,他扯開話題,又問到:“你打算考哪所大學?學什麽專業?”
小姑娘搖了搖頭,她還沒想好,大學現在對於她來說好像變得很遙遠。因為,她根本沒有上大學的錢。
她看著麵前的喬醫生,對著他鞠了個躬:“喬醫生,謝謝您盡心盡力為我爸爸醫治,謝謝您給我買了一周的早餐。”
聞言,喬文文看向不遠處的傅時清,口開道:“早餐是傅醫生讓我給你買的。你應該謝謝他。”
“你父親每天的醫囑和治療方案,都是他定的。”
上周,老大把飯卡交給了他。
李小嵐順著喬文文的視線看去,而後,她對著傅時清的方向鞠了一躬,眼中含淚道:“謝謝您,傅醫生。”
“謝謝,謝謝你們所有人。”
她這話說得很大聲,辦公室裏的醫生幾乎都聽見了。他們停下手裏的事兒,看了看傅時清,又看向李小嵐。
傅時清抬眸,見喬文文正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他卻依舊沒說話,隻對著那小姑娘點了點頭。清冷的眸子比以往要柔和些,卻也不過是一瞬間。
他之所以會幫她,是因為喬文文實在聒噪,最重要的,是因為許蟬音和她節目裏說的那些話。
小嵐不知道,其實,很多人都在幫她。
她抹了下眼淚,盯著手裏那張死亡證明書,吸了吸鼻子道:“喬醫生,我想報考醫學類的專業。”
喬文文恍然抬眸,他是第一次在病人家屬這裏感到欣慰。這一瞬間,仿佛之前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煙消雲散了。
“加油。”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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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蟬音上午陪著許老爺子去遛彎,下午就沒見老爺子人影兒了。
隔壁張爺爺也說沒見著他人。
給他打電話,說是去找個朋友。搞得神神秘秘的。
不過也好,許蟬音這會兒得了空,專心找下一期節目的素材。貼近生活題材的節目,是要融入生活的。
許蟬音去了小區的涼亭,小區的大爺大媽們經常坐在這兒擺龍門陣,搖著蒲扇喝茶。
有老年人的地方就有故事,家長裏短,傳奇八卦,還有早年間那些吃苦的經曆。
高大爺一家就住許蟬音他們家樓上。老大爺今年有七十歲了,剛過完生日,家裏是做化肥生意的。
他頭發發白,體型微胖,紅光滿麵的,穿著紅色的背心t恤,腳上踩了雙牛皮涼鞋,特接地氣。
高大爺性格開朗,喜歡笑,耳朵有些背,所以嗓門兒挺大。
他見著許蟬音,樂嗬著道:“音音啊,上回你節目裏的那個小姑娘,你們做跟蹤報道沒有呀?她爸爸現在怎麽樣了?”
許蟬音知道他問的是誰,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
“你們電視台不也有播新聞的嗎?怎麽不做個跟蹤報道?”
許蟬音:“高爺爺,我們是電台,不是電視台。”她每次都耐心解釋,但高大爺每次都會說錯。
“哎呀,都一樣。”高大爺搖著扇子,突然又問到:“音音,你說我這樣的能上節目嗎?能不能給你們打電話?”
“你高爺爺我,也是有故事的人嘞。”他這話一出,周圍其他老人家都在笑他。
大抵是覺得他在開玩笑。
許蟬音也不願打擊老人家:“您試試運氣吧,我們都是隨機連線,當然您也可以給我們寫信的。”
“那我明天就寫一封,你能幫我對著你們那個廣播念出來嗎?”
許蟬音:“……”這下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這時,一道溫潤熟悉的聲音傳來,幫她打破了尷尬。
“原來你在這兒。”
“富貴兒今天蔫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