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古怪
王均訥訥的搖頭，回道：“那倒是沒有，皇上隻讓娘娘一人前去。”
蘇絮心裏泛著合計，低“嗯”了一聲，道：“本宮省得了，更衣後就過去。”王均應著退下，蘇絮便起身讓白檀等人為她更衣，重新整理妝容。
白檀一壁為蘇絮正著發髻，一壁猜測道：“皇上許是為了瑾貴嬪的事兒，瞧著文妃那日過來的光景，皇上必定是在心裏不痛快的。文妃一向有好自己攬，有壞大家分得，隻怕把夫人與榮妃都賣了。”
蘇絮嘴角極是隨意的牽起，自己挑了胭脂抹在臉頰兩邊，慢悠悠的開口，“她必定是要那樣做了，若是沒有，我反倒奇怪呢！”蘇絮說著，扶著腰身站起。一隻手搭在白檀的手臂上，吩咐道：“可讓人把立後的話傳出去了？”
白檀抿唇點頭道：“透出去了，奴婢又讓人往府裏送了消息。讓蘇夫人想些法子，最好是有人在朝堂上保奏，側立榮妃為後。”
蘇絮不覺連連點頭，稱讚她道：“你倒是想得周全，另外榮妃與文妃這件事兒倒是該燒上一把火才好！”蘇絮語頓，白檀忙不迭的點頭。蘇絮再沒說別的話，出了長樂宮的儀門，起身上了肩輿。
霍景嵩此刻正坐在南書房後院的亭子裏飲茶，見蘇絮來了，笑意盎然的朝著她擺首。蘇絮進前預備福身，他立時起身兩步攔住了她道：“交代了你多少次，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在乎那些虛禮。”蘇絮抿嘴兒一笑，軟軟的唔了一聲。霍景嵩攏著她的手，拉她坐下，吩咐內監道：“置些酸梅湯來。”待內監應了下去，皇帝才又向著蘇絮道：“一連那麽許多的事兒，倒是苦了你懷著孩子還要跟著費心。”
蘇絮笑吟吟擺首，嗔怪的看著霍景嵩，道：“瞧皇上說的，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如何能不為自己的夫君分憂？”
霍景嵩頗為感動的樣子，攬著她的肩膀，一隻手很自然的搭在她的小腹上，似是無心的隨口道：“葉氏的事兒，辦的如何了？”
蘇絮眉心微微一蹙，她正背靠在霍景嵩的懷裏，倒是也不能被皇帝瞧見自己的表情。她慢聲細語的開口，道：“這兩日精神短，倒是也沒放心思在上麵。文妃與榮妃兩個費心了不少。”
霍景嵩不覺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打趣她道：“方才還說要幫著朕分憂，如今又尋著借口躲懶。”
蘇絮低低一笑，極是明快嬌媚，“臣妾是記在心裏的，不必時時都掛在嘴上！”她說著，沉下語調，認真道：“文妃姐姐已經讓人徹查去了，”蘇絮說著，便有些為難的開口，道：“臣妾的意思也不必太繁瑣，拖遝。不過是給六宮妃嬪一個交代便是了，到底都是已經去了的人，何必不依不饒的落罪名？終究是死無對證了！”
霍景嵩聽著蘇絮這番言語，不覺挑了挑眉梢，“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吧，也不必特意讓文妃插手。”兩人說著話，吳德全便匆匆的進門求見。
“皇上，文妃娘娘與榮妃娘娘求見。”
皇帝眉頭一皺，想了一刻，不覺低頭去看蘇絮的神情。蘇絮一邊坐直了身子，一邊細細思量著兩人前來是打著什麽主意。她二人倒是來的急，不過想來也必定是因為瑾貴嬪的事兒。如此想著，她便抬手凝著皇帝，軟聲道：“想必是瑾貴嬪的事兒，還是宣進來問問吧。”
皇帝聽著蘇絮的話，這才招手讓吳德全去請。
不多時，榮妃與文妃兩個一前一後的進門，兩人都是不甘示弱的性子。生怕被另外的人超過了似的，便都步履匆匆，走的極是迅速。蘇絮與霍景嵩並排坐著，兩人遠遠瞧見，不覺都是微微發怔。神色便越發嚴肅，沒了笑意。二人朝著皇帝、蘇絮兩人恭敬一福。
霍景嵩免了二人的禮，道：“什麽事兒風風火火的？”
文妃嘴唇向上挑了挑，頗有些得意的意思道：“皇上、夫人，瑾貴嬪的事兒有結果了！”
霍景嵩方才以為文妃懂了自己的意思，事情有了結果，也總算能落定。但他麵上仍舊波瀾不驚，問道：“什麽樣的結果？”
文妃立時答，“有兩個宮人都瞧見了當日瑾貴嬪與衛氏見麵……”
“能對質嗎？又要如何定罪？”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文妃，半分不快的情緒都瞧不出來。
文妃沒反應過來似的，搖頭道：“兩個宮人已經足夠……”
霍景嵩臉色一沉，“都已經死無對證了，又如何瞧的出那些宮人說的是對是錯？”
榮妃覷著霍景嵩的神色，極是小心的開口道：“許是她們說謊，既是死無對證，那，那喪儀的事兒，便仍舊照著貴嬪位份操持了。”
聽見這話，過了大半刻，才見霍景嵩忽然開口，“無謂再拖下去，人都已經去了，罪名也沒有什麽相幹。”霍景嵩語頓，向著文妃，直接斥責道：“你有那些歪門邪道的心思，倒不如多用一些好心放在六皇子的身上。”文妃被霍景嵩這番話說的啞口無言，霍景嵩轉著手指上的戒指，盡管麵上帶著隨意的神色，語氣裏卻透著肅穆威嚴，“朕也不問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往後若再有一次這般投機取巧敷衍於朕，到時也不必糊塗的人協理六宮了。”
霍景嵩這番話一說出口，文妃心裏立即涼了一大截。卻不敢表現出來，隻得勉強含著笑意點頭。霍景嵩看了她二人一眼，揮了揮手不耐道：“退下吧。”
蘇絮聽著霍景嵩這話原本要起身，卻忽然被霍景嵩牽住了袖腳。如此，她也沒有行動。等著兩人都走遠了，霍景嵩方開口道：“有件事原本早就想交代給你，倒是也沒騰出時間與你說。”
蘇絮見他沒有再提起方才的話，便曉得瑾貴嬪的事兒霍景嵩當真有心就此作罷。她自然也不會多提，臻首略低，笑吟吟問道：“皇上有什麽事兒交代給臣妾？”
霍景嵩將蘇絮攬到懷裏，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長發，道：“太後尋人測了測，佛堂做法事的老和尚說，今年倒是太後該去寺裏還願了。不過太後隻怕今年不大順心，和尚的意思要太後親自去寺裏還願，可到第一把年歲，也不大能受得起。”
皇帝微微語頓，蘇絮忍不住接口問道：“還有旁的法子嗎？”
霍景嵩略一頷首，立刻回她道：“請人測了，這一眾後妃，唯獨你的生辰八字最適合，倒是能提太後走一趟。”
蘇絮眉心不覺突突的跳了起來，隱隱覺著這件事情太過古怪。可皇上說了話，她自然不好回駁。柔柔一笑也不拒絕，而是問道：“既是替皇上為太後盡孝的事兒，臣妾自然是願意的。不過如今有著孩子，倒是往宮外折騰一趟，臣妾實在有些不放心。”
霍景嵩攔著蘇絮的手臂緊了一緊，似乎也有些不舍的樣子，“朕又何嚐放心，所幸是讓你往寶華寺走一趟，省了不少了的力氣。”
蘇絮因為這件事兒心裏安穩不下來，不能宣之於口，卻到底忍不住，神秘按麵包。沈陽的是溫柔婉轉的開口，“若是三哥還在京中，臣妾倒是也沒什麽好憂心的。畢竟是兄妹，還能拚盡全力護著臣妾。可如今三哥去了冀州，也沒法子陪著臣妾去一趟。”
霍景嵩不以為意的笑起，揚聲道：“沒有梓裕，不是還有君陌白。”
蘇絮聽見霍景嵩提起君陌白，心裏才總算有些落地。兩人又不過說了些閑暇無聊的話，霍景嵩便讓蘇絮早早的回長樂宮。
進了合歡殿，昭雲歸正坐在明間裏等著蘇絮回宮。瞧見蘇絮，他立刻起身打千兒道：“娘娘萬福金安。”
蘇絮極是疲憊無力的“嗯”了一聲。一邊脫了雙臂挽著的披帛遞給春如，一邊帶著昭雲歸往暖閣裏進。兩人坐定，隻留下了白檀一人，剩下的人便裏裏外外的防備了起來。
蘇絮用了聚集胎氣的藥，昭雲歸便仍舊學著之前的法子讓蘇絮能舒服一些。
兩人折騰了大半刻，蘇絮才用完藥並度過了最難熬期。
昭雲歸收著銀針，不覺向她提醒道：“眼瞧著過了七月，夫人要如何處理這個肚子，該是時候作打算！”
蘇絮從未將預備偷換蘇沅皇嗣的計劃說出來，如今昭雲歸說的正是呢，這個時候她實在應該在蘇沅的身邊多多的安插自己的人，畢竟臨盆那天，到底有許多的事兒需要內裏的人幫襯。蘇絮這樣想著，對著昭雲歸朗聲笑起，道：“自然是要將孩子安安穩穩的生下來！”
昭雲歸似乎明白過來，怔怔的看著蘇絮道：“夫人的肚子是怎麽一回事兒，夫人該比微臣清楚。若是從宮外……到底是混淆皇嗣血脈的大事兒。”
蘇絮漫不經心的笑起道：“若是做姐姐的要與妹妹換呢？實在也算不得混淆過頭。”蘇絮語頓，越發輕巧的笑起，回看著昭雲歸極少有的怔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