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久違的關心
第335章：久違的關心
天亮的時候，一夜睡的不算太好的季淩蘇在天空泛出第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簾。
觸摸著身邊依舊冰冷的被褥，她的心重重沉落。
他……依舊未歸。
清晨，當跟著樊筱玲在冷月宮中晨練做運動的時候，透著那薄薄的水霧，樊筱玲看到的就還是季淩蘇那微緊的眉頭。
“行了，別想了，你家那口子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沒回來就沒回來唄，你還擔心他出事不成？你看我，龍璟都出去跟那個什麽西寧郡主浪了，我都不在乎！”
接著樊筱玲那鄙夷的眸光，與對著單杠隱隱不爽般做引體向上的動作，季淩蘇愕然笑笑。
經過昨日選妃的結果，昨天晚上就聽說在壽康宮裏，文太後很高興的宴請了西寧郡主，而一路，都是龍璟在作陪。
昨夜沒來找樊筱玲就算了。
今晨，更是聽說龍璟陪著西寧郡主去郊區踏遊。
想想突然出現的西寧郡主，她真是替玲子感到不平與委屈，不過也側方麵說明一點，或許這一切跟國家局勢有關係，現在局勢緊張，龍璟什麽脾性她了解，不是個花心的人。這麽做可能更多的是龍玹授意，跟政治相關，跟一切天下布局的大事有關。
有了這一層認知，季淩蘇那擔憂的心便漸漸落了下來。
龍玹許是擔心她為了玲子，對他的安排不高興，便暫時沒敢回來吧。
勾唇笑笑，季淩蘇道：“真不在乎？”
樊筱玲愣了一下，將那滿心的憤懣藏了回去，癟癟嘴，唾出三個字，“不在乎！”
頓了一下，樊筱玲又陰攝攝的看向季淩蘇，起誓道：“反正我最後若單著了，我就天天去擠你的榻！”
季淩蘇一怔，想到曾經樊筱玲來攪局，以至於龍玹那彌漫如山的醋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抖了抖那一身寒涼的雞皮疙瘩，她從來了後，龍玹按照她要求給她特質的單杠上翻身下來，朝外走去。
樊筱玲在身後一愣，道：“喂，你去哪？這才鍛煉半小時，一尺七的腰根本練不出來！”
“找韓軒。”空氣中傳來季淩蘇幹淨的聲線。
“找韓軒就找韓軒，你至於去這麽早嗎？”
“我要以寒攻寒！”
樊筱玲愣了下，很快明白過來，黑著眼，唾了句，“fuck，這死女人！”她也快步跟上去。
錦福殿內，季淩蘇快步推門進去的時候，正是韓軒晨浴回來換衣服之時。
穿上了褲子，他正在換T恤，精健的身材映在空氣中，緊致，有力，更白皙的讓人驚歎。
四目相對，季淩蘇看到這一幕，頓時一股熱流湧上麵頰，飛快的轉過了身子。
韓軒愣了下，垂眸掃了眼自己赤裸的上身，又靜靜的看向季淩蘇的背影。
緊接著，隨後跟進來的樊筱玲看到的時候，就忍不住吹了個口哨，不過迎著韓軒涼掃來的眸光，意識到他已經失憶的樊筱玲愣是忍住了以前的行為習慣，一句‘身材不錯昂。’死死憋在了唇內。
韓軒涼掃了兩人兩眼，將墨色T恤從頭套上，慵懶穿好，拉到了腰間，又將手表戴好。
金屬卡扣合上的聲音傳在空氣中的時候，季淩蘇知道韓軒已經穿戴好，這才轉過了身子。
清晨的光澤映在韓軒的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尤其映的那一頭栗色的短發更是金黃。
不過看著那濕漉漉的模樣，季淩蘇心念一動，快速走上前，拿過絹布就要焦急給擦，“秋寒，別讓頭發濕著，容易感冒。”
然而卻在觸摸到他額頭的刹那，抬眸對視著那個忽然深邃凝望著自己的男人，突然腦海裏浮現了另外一個男人的身影。
雙漆黑墨瞳在麵對第一次自己給擦頭發的時候，淡淡露出的那抹動容，曆曆在目。
一瞬間，季淩蘇指尖僵直住了，恍惚間，想著那個男人對自己的在乎，似乎覺得……
指尖顫顫收回，一時間，她動作躊躇起來。
韓軒望著那個行動了一半停住的女人，冰藍色眸光上下打量，靜靜的氣氛像是讓他明白了她的心理，唇角勾出一抹淡淡譏諷，頓了頓，從她手中抽出絹布自己擦拭，並且錯身而過朝羅漢榻走去。
拒絕讓季淩蘇敏銳感覺，頓時，想著曾經韓軒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有些尷尬的無地自容。
然而這似乎對韓軒沒什麽影響，自從醒來，一切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他幾乎記不起來任何溫情的瞬間。所以季淩蘇對他好也好，不好也罷，都不重要。對於別人發自內心的關心，說實話，他沒祈求過……
但這對猜透韓軒此刻心理的季淩蘇來說，更是一種鈍刀割肉的心疼。
她到底做錯了多少，才會讓這樣的男人突如其來活在這樣孤獨的人生？
而他陌生不希望她靠近的心境，她到底何時才能打開心底的那一道結？
坐好，她整理了思緒，道：“我剛是怕你不高興我這麽做。”
韓軒垂眸，掃了眼明顯是在說謊的季淩蘇，唇角冷漠勾了勾，反正他也不在乎，不打算計較。
但透過斑駁的光線看到季淩蘇迎光下的臉的時候，冰藍色眸光卻微微頓住。
凝目，小覷，在樊筱玲都覺得屋內空氣突然冷卻的讓人周身起恙的時候，他緩緩開了口，“你昨晚沒睡好？”
幹淨的聲色如同最美的大提琴音。
聽著那久違的，不可思議的細膩關心，樊筱玲錯愕的倒吸一口涼氣。
而季淩蘇心更是赫然一顫，帶著淡淡不受控製的淚光錯愕看向眼前的男人。
宮外平江西湖的另一側，與此同時眸光微微錯愕的還有龍璟。
按照西寧郡主的嗜好以及母後今日的安排，他便一早來陪西寧郡主到西湖來看秋景。
滿江映映的火紅丹楓照耀了最美的湖光。
很像一個一身穿著鮮紅，照耀人眸光的女人。
他臨湖而站，第一次，有些心緒煩躁不寧，尤其她昨天負氣離開了王府，而他昨夜在宮中留宿，卻沒敢去找她。
所以看著此刻上前遞給他娟帕，敏銳感受到他心情淩亂的柳煙蘿，便有些錯愕。
而柳煙蘿看著他鬢角那微微滲出的汗珠，恬靜的勾唇笑笑，“王爺跟小女相處有這麽焦躁嗎？至於出這麽多汗？”
龍璟一怔，立刻尷尬的凝了下臉，望著那方手帕，沒有接，而是負手禮貌笑道：“沒有，隻是不習慣穿長袍繁襟，覺得有些熱而已。”
柳煙蘿垂眸，望著龍璟象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戰神王爺的朝服，明青的色澤加上經綸的刺繡，更顯氣質卓然，風華無限，內心深處什麽在砰然心動，臉色發燙。
不過還是勾唇笑笑，收回他沒有接的帕子，道：“是比較繁縟，但這真絲的麵料怕是爺不如王爺說的那般熱吧。”
龍璟麵色一凝，有些尷尬的不知道怎麽解釋。
而柳煙蘿卻轉過了身子，隔著涼亭憑欄望著那靜怡如鏡的湖麵，落落大方道：“其實王爺若不想跟小女接觸，可以不必委曲求全，煙蘿雖然到了適婚年齡，但也明白婚姻之事講的是個緣分。父母尊輩雖有心，但一生過的好不好，還是我們自己心之所向的結果，煙蘿所求的也是兩情相悅的喜歡。王爺若有心自然好，王爺若無心，煙蘿也不是那等閨閣中俗心的女人，此事，就權當煙蘿在禦天結識了一位知交好了。”
傲骨清清中，自帶人生的坦然，不該出現在一個十六歲少女臉上的氣度因為良好的家教全權體現，尤其那偏轉來的笑頰，宛如勝綻秋日海棠，讓人沒有一絲壓力。
所以，刹那間，龍璟那焦躁不安的心一瞬間坦然了下來，勾唇笑笑，道：“不，西寧郡主很好，是本王先前太唐突，讓西寧郡主看笑話了。”
柳煙蘿搖頭笑笑，“小女好不好小女自己明白，王爺不必客氣，倒是王爺盛名在外，是難得的謙謙君子，認識王爺是煙蘿的幸運，何來笑話之說？”
龍璟聞言更慚愧笑笑，自知傳奇梟雄定國公家出來的嫡千金當自帶風骨，不必處處維諾，當下做賠禮狀對柳煙蘿指著涼亭石桌椅道：“郡主請坐吧，坐下談。”
“好。”柳煙蘿淺笑，入座。
這一聊，則從四是穀雨聊到了文學百家，直至後麵，連同經綸岐黃之道，戰略布兵之術都有涉及，龍璟這才發現柳煙蘿雖然年紀不大，但絕對可以用學富五車來形容。
而柳煙蘿這才發現在龍璟那風華大陸的傳奇名聲外，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本身君子如竹般的儒雅與修養，名聲沒有半分誇大，甚至遠不足她親眼看到的十分之一，他比她聽到的每一個傳說都更要聰睿，如神。
愛慕更加彌漫，淺淺滋生心底。
她笑意更深。
時間就這麽一晃到了中午，聊開了的龍璟陪著西寧郡主用了膳，越聊越深，相同的愛好，類似的性格讓彼此有了更多可以談話的內容。
隻是，那邊的一切含笑交談中，一群等候的宮人中央，緩緩多了一抹橘紅色的身影。
陪蘇子在宮中給韓軒忙完的樊筱玲，經過打問，來到了今天龍璟該帶西寧郡主出來郊遊的地方。
隔著漫天火紅的丹楓，她靜靜看著那邊龍璟笑開的容顏，睫毛顫了顫。
微頓，迎著龍璟貼身侍衛葛淵焦急又錯愕想解釋的神色，她轉頭，一聲不響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