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蛇液與狼血
第315章：蛇液與狼血
偏殿內，左玥笙與韓軒麵對麵坐著。
先前的事情誰也沒有提，或許是她沒有解釋的資格，或許是提了也沒有什麽必要。
望著韓軒那雙淬藍色的瞳仁，她沒有說話，隻有淡淡隱忍的水光流動，努力平複著心情。
此刻的她與平日的她完全不同，或許這是她唯一能露出軟弱與在乎的人，隻是對方已不會再顧憐她半分。
韓軒麵無表情凝視著左玥笙，對她的一動不動不吭聲。
良久後，知道氣氛繼續朝沉默延伸的時候，韓軒才終於開了口，“不檢查嗎？”
開口的聲音很冷，與對季淩蘇的態度判若兩人。
左玥笙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心顫，最終搖了搖頭，苦笑，“不檢查，沒有必要。”
韓軒眉睫眨了一下，作勢起身就要出去。
左玥笙急了，慌忙站直身子，道：“可你不想知道你的情況嗎？”
韓軒頓住腳步，轉回了顏，“你知道？”
左玥笙點了頭，盡管心裏已經苦澀無比，可還是承認道：“我知道一切原因，包括你為什麽會失憶，失憶的緣由是什麽，注射了什麽藥物，我都明白……”
話到尾音，越來越小。
韓軒微微一愣，這一刻，饒是不想打問都沒辦法，冷瞳從上到下掃了一圈，道：“我從醒來到來皇宮第一次見麵，從未見過你，你從何知道？”
不信任的眼光讓左玥笙本欲去拉他的手更加心涼的緩緩垂落，苦笑，她用盡她這一生可能最心痛的苦澀緩緩道：“我以前是你的私人醫生，知道你身體的全部狀況。”
聽到是這，韓軒沒有吭聲。
“而我之所以知道你失憶的原因，是因為……那份冷劑是我親手給你做出來的。”
隻刹那，空氣像是被什麽冰冷凍結，韓軒身子微微一僵，錯愕的眸光帶著極其複雜又隱隱的憤怒。
左玥笙心底全是傷痛，可卻沒有辦法，凝視著牆角兩天前剛送來的綠色醫藥箱，隻刹那，韓軒失憶的種種不解，她已然全部明白。
沒希望了吧，就像韓軒當初差點掐死她一樣，這樣的藥物哪怕她是為了他好，也隻是給他心底劃了一道用不可僭越的鴻溝。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劍走偏鋒的手段，你相信天道循環，你也說過，盡人事聽天命，若老天真要拿走你這條命，你給了就是。可韓軒，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左玥笙微微哽咽著，“我不能看著你的生命一點點流逝，你被病痛折磨，我寧願得了絕症的那個人是我！我瞞著你做了這支試劑，我做它的時候我也沒想著有一天會給你用它，我隻是想，隻是覺得萬一呢……萬一情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最起碼有最後一點準備，不至於那麽措手不及。”
“所以，你就給我弄了一支讓我變異，如今非人非鬼的藥？”想著自己醒來後，有時候暗藏心底隱隱想要殺人的欲望，以及對整個世界都漠不關心的感官，韓軒接了話，聲音很冷。
左玥笙慌了，含著眼淚飛快的搖頭，“不！我不想讓你變異，隻是想保你一命而已，我來到九荒也是為了積極找尋合適的血清跟基因標本，給你醫治！我隻是不想讓你死而已，不管用什麽方式，我都想讓你活著……”
聲音到最後，徹底與眼淚混雜成一團。
左玥笙哭的近乎肝腸寸斷。
然而那樣的眼淚落在韓軒眸光中，沒有什麽漣漪。
或許直覺告訴他，不該讓一個女人哭的這麽可憐，可腦海裏的那根神經無聲的給了他漠視的情緒。
淡淡的，就是不想去關心。
而左玥笙明白，這全是報應，她親手做的藥，讓他變得親手想要殺了她，如今連最起碼的信任與原諒都不存在，她親手讓自己消失在了他的記憶。
左玥笙哭的可憐，韓軒就沒了話。
最後，直到門口那邊傳出什麽異樣的響動後，韓軒才眉睫一顫，涼涼問出了話，“藥劑是什麽成分？”
見他提問，左玥笙忍著抽泣，一下又一下的強吸了幾口氣後，才結結巴巴道：“是，是，大量……量蛇液，與，與狼血提純後的複合離子液。”
“蛇液與狼血？”韓軒挑眉。
左玥笙點點頭，道：“它會讓你變得冰冷，但卻能降低你的血液流速，同時維持你體力的所有需要。你是血液問題，降低血液流速就能延長壽命，能堅持到找到龍心之淚的那一天。”
聽到左玥笙確實字字句句都在發自內心的為他，韓軒眸光中那最後一絲防備也才略淡了一些。
掃了眼屋子的布置。
除了現代常見的器皿外，堆積著無數的動物屍體，器官，以及大大小小的瓶罐。
似乎是因為環境製約，很多瓶罐都是古代的玉器陶瓷，看得出左玥笙在這裏也很是拘束。
最終再看一眼左玥笙那含著微微血絲的眼眸，韓軒眸光眨了一下，才緩緩道：“這支試劑有解藥嗎？”
左玥笙愣了下，隨即搖了搖頭。
韓軒錯愕，挑眉，“你在做這支試劑的時候，根本沒有配比解藥？”
左玥笙聞言苦澀，含著悲涼的笑意，道：“成分倒記得，配比也就是時間的問題。隻是當時哪裏想過有一天會用它……所以也就沒有做了，而現在，你不靠定期注射繼續維持就已是幸中之幸，哪裏還能想著去解它。”
明白了左玥笙的意思，在找到龍心之淚任何解除試劑的行為都是找死。韓軒最終勾了勾唇，一手單指把玩著褲鏈上的一柄小瑞士軍刀，他冷冷道：“還是配一支吧。”
左玥笙錯愕的抬起眸光，似乎明白了什麽。
而韓軒隻涼涼一笑，轉身就走了出去。
左玥笙急，飛快追上兩步，道：“你是打算加快進攻速度，開始大舉進攻嗎？”
韓軒頓步，轉回了身子，“不然呢？”
浪費生命跟時間跟古代人慢慢聊天？等著一起過年？
對視著那雙璀璨又冰冷的藍色瞳仁，左玥笙心海顫顫，最終還是問出忐忑，“你是打算開始找龍氏下手？”
韓軒沒有回答，而是譏諷的微挑唇角，“你不讚同？”
“我……”左玥笙啞了口，最終，緩緩緊抿了唇瓣。
掃到左玥笙的沉默，韓軒輕笑一聲，轉身往外走去。
典雅的殿宇忽明忽暗，左玥笙望著那頎長的黑色身影，想著季淩蘇昨天找自己商量的話。
‘現在韓軒這個情況，我會纏著他，想辦法讓他來一趟，到時候不管什麽辦法，你也要弄點他的血看看怎麽回事。韓軒對你我有多重要你應當明白。而他現在的情形不會聽你我的勸誡，這個需要時間來解決，在這之前，孰輕孰重，孰對孰錯，哪怕忤逆他的意願，也要做真正對他好的事情，這點你明白嗎？’
似是不相信她做事的原則，季淩蘇說的時候很認真。
左玥笙含淚，頹廢的一點點靠坐在了紅木茶幾邊上。
季淩蘇，我明白啊……
可你要我怎麽去拒絕他？
抬起素手撐住自己的眼簾，清雅的殿閣內，隻有那一身白淨的色澤與滿屋鮮紅血腥的場景極度不搭著……
直到那雙素手蜷了又縮，縮了又蜷，最終攥出一道堅決的弧度。
閉上眼，左玥笙慢慢心道。
季淩蘇，你別怪我！因為我要的，隻是韓軒能平安活著而已……而他想要的，我拚了命都會給他完成！
殿外，龍珂沒有久留就緩緩離開。
望著那背影，季淩蘇剩下的隻有心底無邊無礙的難過。
偏偏這個時候，一道頎長俊秀的身影就闖進了她的視線。
如狐狸般玩味探究的眸光打量著離開的人，勾唇笑笑，走上前落座她身側，“這般肝腸寸斷呢？他結婚抱得美人歸，你難過個什麽勁？”
望著剛從左玥笙寢殿那邊翩翩而來，不知道偷聽了多少談話，此刻又偷聽她談話的司徒彥歌。
季淩蘇狠狠的白了一眼，“你能有點當皇帝的自律嗎？”
聽牆角？還敢不敢做點更沒品的事情！
然而司徒彥歌聞言一下樂了，俊秀的麵容扭曲了一下後，道：“這自古隻有有了媳婦忘了娘，這有了夫君忘了哥的可真是頭一次見了！”
聽到嘲諷，季淩蘇不理他。
他便窮追不舍的發問起來，“你以前不是都嫌孤皇帝氣息太濃，說什麽總把自己擺的高高在上，一點兒都不接地氣的嗎？怎麽，這嫁給你家龍玹了，審人的標準就變了？”
季淩蘇白去一眼，不說話。
司徒彥歌繼續道：“再者，孤也沒聽到什麽，明明是你朝秦暮楚，大小通吃，連環境都不注意讓人觀看。怎滴就怪孤不注意形象了？”
季淩蘇冷瞳，更加陰鬱不說話。
“最後！這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先前那般偷看你皇兄，你皇兄回頭看看你，似乎並無不妥？”
提及著，季淩蘇登時一道火氣就從心窩最深處以火龍之勢竄上頭頂。
坐直，怒吼，“你胡扯什麽呢！我哪有那麽閑！”
然而司徒彥歌卻不疾不徐道：“看沒看呢，你都偷看了，承不承認呢，你都賴不掉。”
意識到司徒彥歌這妖孽的口才比鬼都好，此刻也定是來給她找事，以泄他好事被打擾的不悅，季淩蘇放棄了爭辯的欲望，冷冷道：“什麽事，說吧！”
“哪有什麽事！隻是想著孤的美人被你的男人弄走了，孤覺得你這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皇帝點燈的行徑很是惡劣，皇兄想跟你談談……”
什麽叫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皇帝點燈！
季淩蘇本身抑鬱的心情等起被氣的心火更冒了一個層次。
“你別胡說！他不是我男人！”
“是麽？”司徒彥歌妖孽一笑，忽而湊近道麵前，精睿道：“如果孤先前沒有看錯，他是想吻你來著吧？”
什麽！
季淩蘇心狠狠一跳，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