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今夜之事有些怪異
第194章：今夜之事有些怪異
“行了，起來吧。”龍玹伸手扶起了龍璟，“感情的事，朕也幫不上你什麽，朕雖不介意，可你也該明白，你的年歲也不該再如此灑脫隨性下去，今日辰午朕對你說的話也並非一時興起，今年你再不娶親，朕怕也是要頂不住母後那邊的壓力了。”
淡淡囑咐讓龍璟心中一顫，微帶內疚的點了點頭。
他隻比皇兄小半歲，卻無一嬪一妃。
這些年，皇兄一直知道他跟龍珂的心思，也任他們任性。
甚至為了成全他們能娶到自己喜歡的人，不費神於厭惡的女子身邊，將一切和親的壓力全擔了。
換句話說，如今這皇宮裏有一半的妃嬪，都本該是他們府邸的女人才對。是皇兄力排眾議，隻對外部道他們年歲尚青，還需曆練，將有心攀龍附鳳的女子都娶進了宮中，才換的他們一身清寧灑脫。
可如今皇兄有了季淩蘇，自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樣無謂好壞的隨便娶，隻怕從今以後，和親的壓力都要落在他們身上了。
“臣弟明白。臣弟會著重考慮。”
沉重的眉色讓龍玹看了一眼，淡淡道：“朕也不是讓你去將就，立刻就娶。婚嫁之事朕還是希望圖個你自己喜歡。隻是有些執著該放就得放，哪怕你隻是想默默守護看著，也是一種執心，因為除了她，你眼底也看不進去別人。再這麽下去，就算朕不介意，蘇兒不介意，日子久了，終究你自己也會孤獨，最後苦的也還是你自己罷了。”
淺淺的寬慰就像一泓溫暖的泉水，注入心尖。
龍璟心暖如初陽，點點頭，“皇兄放心，臣弟不會執念下去，也不會再讓你們都為此焦心。”
“朕焦什麽心！”龍玹聞言憋氣，諷哧了他一聲，“你都不急朕急什麽！就算朕焦心，允你執念，你又有那個能力嗎？”
猛然拐出來的狂放之語惹的龍璟麵色一片紅晴不定，別開臉，嗤嗤笑道：“是！此刻誰敢跟皇兄搶人？守死也沒用！那是神來殺神，佛來殺佛，螞蚱跳過，隻要敢碰她一葉裙角，也能卸條腿。”
被調侃，龍玹幽深的眸光橫去一記，聳肩低笑。
場麵平和又歡愉，結束了感情的話題，放下心後的龍璟也終能沉穩對弈。
一時之間，風靜止下來，殿內回歸到了最初的沉穩。
精美的瓷漆棋盤上，一明黃，一絳紫色華袍的兩隻袖袍各持一子，黑白交錯搏殺起來。
觀棋路，條條精妙絕倫。
拆棋招，招招暗度陳倉。
兩人的棋藝都師承風子遇老前輩，那是棋壇界的仙靈聖手，號稱棋仙。
隻是龍玹不管什麽東西都學的比龍璟要深一些，龍璟殺起來也頗是吃力。
幾十子過後，龍璟對視著皇兄頻頻凝視著棋局思索間，還偶爾看向門口的動作，頗是無奈的笑了笑，可次數多了後，就忍不住疑惑道：“皇兄是想起今夜之事，有些擔心她？”
龍玹愣了下，抬眸，看了龍璟一眼，點了點頭，“朕總覺得今夜之事來的詭異。”
龍璟聞言思想了一會，蹙眉頷首，“是，就算賢妃懷孕惹來了整個皇宮的妒忌，可你有子嗣隻是遲早之事，李氏不可能每個都弄死，她身為長輩，爭寵也爭不到你身上來，犯不著趕盡殺絕，若是想以此打壓你的氣焰，將其當做軟肋，也該留條命慢慢要挾才對。”
如此快刀斬亂麻，非要將季淩蘇一擊致命，倒不像是李氏一貫沉穩的作風。
龍玹指尖把玩白子，頓了一會兒，唇角抿出一抹薄薄的冷笑，“看起來，她已經著手開始行動了！”
“皇兄的意思是……”龍璟詫異看去，對視著那冰涼的眼神，心中赫然一緊，“昇王準備要造反！”
否則不會這麽想斬草除根！
龍玹勾唇，沒有說話，隻靜靜落下一子，繼續觀棋。
龍璟緊蹙眉頭，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
如今與組織這邊才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那邊就發現這樣的苗頭！
不過想想也是，昇王龍琨當年被廢時，已經做了十五年的太子，從小養尊處優的太子風頭怎肯屈居龍玹腳下，忍了八年已經是他們判斷的極限。
再忍下去，隻待皇兄與他將鳳玄國一打，天下基本上大統，任昇王再想做什麽，都翻不起來風浪！
如今發生了這樣的大事，預言眼見靈驗之時，他們的精力都放在防衛異空人身上，鎮守各路邊關的大將都調了回來。
其中不乏看守昇王的霍將軍。
手持天子佩劍的主將一走，昇王如此聰敏之人，怎會品不到由頭！
隻怕一旦被昇王得知異空人的事情，這場沉寂了八年之久的皇權之戰，不打也要打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禍事源源不斷！龍璟想到這個，憤懣的攥著黑子的指尖也微微泛白。
龍玹倒不急不躁，仿佛事不關己般，隻督促著龍璟繼續下棋。
龍璟掃了眼棋盤，落下一子，還是有些不死心道：“可是如今從朝堂到軍權，昇王都沒有什麽太強大的勢力，算上太祖皇帝就留給李家的十萬兵馬，昇州的十萬留城軍，也總共不過二十萬，跟禦天正規的皇家軍比起來，無異以卵擊石，更何況留城軍還不一定會叛。就算他抓住了皇兄違背祖訓，給九荒帶來禍事的原因，有了造反的噱頭，可如今的江山如此穩固，皇兄連番滅兩國，天下威名赫赫，軍權基本穩固在臣弟手中，豈是他煽動幾個迂腐的朝堂老臣可以說廢就廢的？”
“而且，朝臣也並非昏庸之人，一旦知道異空人闖入，即將要大戰，就算再知道皇兄闖了天禍，也知道該先抵禦外敵，皇兄武學天下第一，八年為皇，在朝堂乃至天下的聲勢可見一斑，早已經萬眾歸心，又誰會在這種時候拜他人為皇，動搖國之根本？一旦再贏了勝仗，皇兄建的可是千秋不朽的功績！到時候，區區罪名又算的了什麽！”
就算此事皇兄不占理，按照祖宗律曆，是可以由皇陵守陵人執龍鱗寶劍執法，斥皇降罪的，可真鬧到那一步，皇兄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傻軟柿子，多年睿統必有死忠，走到對戰的戰場，昇王也得硬拚的過才合情理，對嗎？
龍璟百思不得其解，龍玹睨了龍璟隨手放錯的一子，給他撥正過來，勾唇笑笑，道：“所以，他們一定有了可以硬拚的理由。”
“哪裏能有理由呢？”龍璟更是不解，“打仗左不過就是契機，兵力，糧草這些事，他……”
話說了一半，對視著皇兄幽深帶笑的墨瞳，龍璟瞬間腦海起了火，想起最近也諸多怪異的林太妃與龍珂，憤怒的攥拳，“這李氏！居然把對戶部動手的心思用到了龍珂身上！”
“慶幸的是，她們還真做到了！”
戶部掌管錢糧。
龍玹半眯著眼，想著最近一個多月，龍珂要麽拿著戶部的事務來找事，要麽就壓根不管，任性妄為到戶部事務一團亂麻。
李氏有沒有趁機覬覦國庫，動過手腳，這很難說，就唇角薄掛冷笑。
龍璟蹙眉，有些恨鐵不成鋼，可又無可奈何。
如今他跟皇兄都已經分身乏術，再把戶部的事務都接手過來，也實屬勞心。龍珂又不知道是中了什麽心蠱，不賜婚就跟皇兄對幹到底。
手中落下一子，縱觀了一會兒棋局，道：“不如讓丞相楚荀暫且統管戶部！以龍珂瀆玩失職之罪？”
“楚荀已經身兼數職，不妥。而且這麽做，第一會打草驚蛇，第二會讓龍珂誤以為朕要打壓他，心生怨懟，如此便就更落入他們的期望了。”
“那……”
“人選再議吧，朕最近已經在緊盯戶部之事，想必李氏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龍玹垂眸，瞟了眼龍璟的棋盤殺路，也輕落一子，徐徐道。
龍璟抬眸，看了眼皇兄微暗的眼眶，眉心閃過一抹不忍，繼而道：“難怪皇兄當初對女人的評論是若武不能定邦，文不能安國則無用。若人人都像龍珂這般妄為，當真是需要個像賢妃這樣的女人在皇兄身邊了！”
今晨見到了皇兄昨夜批的奏折，雖然字跡很像，可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出自季淩蘇的手筆。
龍玹勾唇笑笑，對視著龍璟又落一子的路數在思索。
頓了頓，龍璟問道：“那兵力方麵呢？李氏既然有了謀逆之心，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兵力吧？”
沒有兵力做強大後盾，一切陰鬼權謀的爭奪，不都是空中樓閣嗎？
龍玹搖頭，“朕尚且不知，或許有什麽地方朕遺漏了也說不準，畢竟昇王也並非凡品，當年位列太子大寶，也是深得祖父喜愛的，不過……”
一句‘一切不急。’還沒說完。
龍璟就站起了身子，“那臣弟就去找端倪！臣弟就不信，這碩大的兵部，還能在臣弟的統管下有兵馬起反心，已效忠昇王不成！”
說罷，龍璟就打開殿門走了出去。
長風襲襲，龍玹抬眸，凝視著那很快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無語的攥著棋子，“深更半夜的，好歹把這一局下完呐……”
然而對手卻越走越遠，微頓，龍玹隻好將棋子扔進琉璃盒中，慵懶半靠青綢手枕間，墨瞳漸漸幽深。
兵力……的確，龍琨能從哪裏弄來兵力抗衡？
他到底疏漏了什麽？
想著李氏動手的時機，隱隱的，他怎麽覺得事情非常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