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她喜歡這個地方
第54章：她喜歡這個地方
同樣的話當一個時辰後，李敬德告別了壽康宮，來到錦福宮見過皇後，告知玉爐被毀之事，又再次說了一遍。
看著每一個都想見見季淩蘇的主子，李敬德是真心不知該如何是好。
錦福宮，雕梁畫棟下沉靜寧坐的絕色美人正在斟茶，她玲瓏玉指，纖纖皓腕，素錦的佭紫色羅裙配襯著白狐錦毛的領子，顯得雍容又華美，眼波流轉出處，自帶三分嬌弱七分冷凝，就像盛開仙界的九尾鳳鸞花，高貴的讓人覺得即便爬上天梯也夠不這她的衣角。
她正是禦天第一美人，三朝元老榮太師之女，如今的皇後——榮紫念。
她的身邊此刻正坐著兩名同樣姿容絕美的女子，一樣華貴的衣錦，貂毛加身。
橘紅色一身，模樣豔麗如牡丹勝綻的是蕭季奉儀。
青藍色一身，如溫婉湘水仙子的是林淑妃。
聽到季淩蘇如今在冷月宮，皆微微一怔，榮紫念斟茶的手頓了頓後，緩緩將紫砂茶壺放下，淡笑道：“知道了，南山翡翠玲瓏爐本也不是什麽貴重物件，李公公在宮中德高望重，如此請罪，倒有些折煞本宮了。”
“皇後娘娘哪裏的話，畢竟是皇後娘娘贈與皇上的心意，也怪老奴年歲大了，手腳不如以往利索，才釀成今日之禍，皇後娘娘賢惠大度，老奴感激不盡。”
榮紫念清婉一笑，“公公嚴重了。”
“那……皇後娘娘若沒其他事，老奴就先行告退，不打擾各位娘娘小聚。”
榮紫念點點頭，“皇上脾胃不好，勞煩公公按時記得給進補小食，雪天路滑，本宮讓小轎送公公回去，香凝！”
香凝的女子聞言上前，對著李敬德拘禮道：“公公請。”
李敬德想要回絕，想了想自己帶著季淩蘇辛辛苦苦繞了大半個皇宮最後還落個閉門羹，便點點頭，“那老奴謝皇後娘娘恩典了。”
李敬德離開後，橘紅華袍的蕭妃譏諷的一唾，“還他打翻的！臣妾看就是那什麽姓季的妖女打翻的才是！皇上從不隨意發火摔東西，紫微殿這幫奴才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也分的清清楚楚，怎麽這妖女在紫微宮留宿一宿，就好端端的摔碎爐子？這李敬德是越來越會做事了！”
榮紫念斟上茶，淺笑遞去一盞，恬靜的眸色沒有一絲波瀾起伏，“誰打翻的又怎樣？他是皇上的人，自然幫著皇上做事，不就是一個爐子嗎？人沒傷著就行。”
林淑妃抿著清茶，聞言操著一口夜鶯般婉轉的儂音輕語：“皇後娘娘果然大度，實乃中宮典範。”
榮紫念笑笑沒有說話。
蕭妃輕蔑瞟了眼林淑妃，笑道：“不過也是，最起碼說明皇上心裏還是有季奉儀的，不然也不會用季奉儀送的爐子了，這爐子碎的也值。而且這季妖女還去了冷月宮，指不定就有皇上責怪她碎了季奉儀玉爐的怒意在裏麵。”
“冷月宮是何處？”林淑妃進宮不過兩年，對這處並不了解，開始微驚也隻當是昨夜剛承寵，今天就給了位份，賜了宮殿。
蕭妃譏諷更勝，“冷月宮都不知道？咱禦天皇宮唯一的冷宮！就你這蠢鈍模樣也能當上淑妃？這宮裏妃子的本事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哦……對！你是林太妃的侄女兒，是該位份高一點兒。”
“你……你不也是李太後保舉進來的嗎？”水袖一甩，說這話的時候，林淑妃沒忍住氣兒，微紅了眼眶。
“嘖嘖嘖！”蕭季奉儀扶著耳邊宮穗，投去嫌棄的一記，“這嬌弱的小模樣可演的真好，可有什麽用呢？咱們皇上又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八百年更是難來一次後宮，你就算哭的再動人也沒人看呐！”
眼見著林淑妃立刻就要凝淚而出，榮紫念終於黛眉蹙了蹙。
“行了，辰月公主當初嫁過來，你們倆是吵，如今也吵，何必呢？都是伺候皇上的女人，和睦相處吧。”
“哼！”蕭妃冷睨林淑妃一眼，別開了臉，“趙德妃那賤人還沒收拾完，又來一個！”
似乎是找到了同仇敵愾的話題，林淑妃抬起水袖，擦了擦眼角的淚光，道：“這一個不足為懼吧？雖然享受了夜宿紫微宮的盛寵，可不也被打入冷宮了嗎？”
榮紫念聞言笑笑，平靜端起茶盞，小啄一口道：“龍氏高祖那一輩，冷月宮本是一位當朝極其盛寵的妃子居住的地方，整個龍氏宮廷皆以福祿壽康等吉祥詞命名，唯有這一處皇上以妃子的本名命名，宮殿製造更是施以椒房，渡以明珠，極盡奢華。隻是後來突然不知怎麽，名喚冷月的妃子失了寵，那裏被封，直至去世都沒能在見先祖皇帝一麵，世人都說‘隻見紅顏歲懼老，哪聞帝心相隅知’，再美的紅顏到了哪裏都隻能慢慢老去，從此那裏便做了冷宮。”
說到這裏，榮紫念頓了頓，眼波微微流轉，凝視著手邊一株早開的花翎茶怔了一會兒神，才緩緩繼續淡語：“但本宮還聽說過一個版本，說冷月娘娘是因為心裏有其他人，跟在高祖身邊多年都不悅，高祖皇帝實在愛她愛的慘烈，最後便封了地兒，將她放出了宮，給了她自由，自己孤獨的默默守著宮廷直到仙逝，連入葬的棺樽也空了一半，給她留了個位兒……”
蕭季奉儀與林淑妃都聽得心揪的生疼，女子窮其一生想追尋的是什麽，無非就是能將自己放在心尖上疼著寵著的男人罷了。
榮紫念紅唇淡淡一勾，“很美的故事吧？”
探手摘過花翎茶最尖端開著的一朵花蕾，榮紫念吹了口氣，將花瓣吹開，“所以，那地兒雖然偏些，也做了些年的冷宮，但也不差，季小主——是個有福之人！”
冷月宮的季淩蘇此刻是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整個禦天皇宮議論的對象，等待綠錦她們到來的時候，她閑來無事便在宮裏亂轉。
雖然這裏是冷宮，破敗蕭瑟的令人發指，還死過無數人。
但她去過的死人墓也不少，也曾殺過人，直接睡在屍體旁睡上幾晚，所以這樣的地方完全不足以嚇到她。
經過一個地方的時候，看到裏麵還有什麽奇怪的草人，靈位，厭惡的蹙了蹙眉，一巴掌揮開，徑直越了過去。
兜兜轉轉一大圈後，季淩蘇發覺這裏的建築其實仔細看，還挺有韻味，古代的房子幾百年沉澱下來，自有那麽一股揮散不去的濃厚典雅，仔細收拾收拾應該能住人。
而且基本上破敗的地方是前宮，過了中宮以後，就漸驅華美了。
雕梁畫棟，素錦簾垂，連扶梯的把手都是白玉雕砌的花紋。
尤其經過一處殿門的時候，還能聞到牆上散發出來的隱隱淡香，連同裝飾殿門的寶珠都還能看到昔日璀璨的光澤。
這樣一處地方為什麽會被當做冷宮？季淩蘇不解，禦天皇朝錢多燒的？連冷宮都要修建的這麽華麗？
不過原本打算等綠錦們來了後，一把火把冷宮點了，然後囂張離開的想法嘎然中止。
挺好個宮殿，燒了可惜了！
轉到冷月宮後宮位置的時候，一把銅鎖擋住了去路。
這裏雪白的圍牆青磚描邊，兩邊很寬，看不到頭，爬山虎鬱鬱蔥蔥的沿著牆角爬的出一片綠色，冬天的積雪落在上麵，白綠相間很好看，裏麵似乎是圈禁著什麽。
看了下四下無人，季淩蘇從頭上拔下一枚銀簪，在銅鎖上挑了幾下，‘哢！’銅鎖應聲而啟。
推開有些腐朽的苑門。
下一瞬，季淩蘇呆滯的愣在原地。
觸目所及，是茫茫一片的火紅色，十裏梅花在白雪的映饒下，盛綻枝頭。
天地交合間，似乎就隻有這一片純白與鮮紅交織出的顏色，純的讓人心顫，紅的讓人眼疼。偶爾寒風吹過，爭相鬥豔的梅花瓣淩淩灑灑飄落幾朵，夾雜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落英繽紛。
梅林根本看不到頭，沿著眼前的小路看去，地上的積雪也鬆軟飽滿，沒有一絲被踏足過的痕跡。
季淩蘇感覺自己被洗空了靈台，沉浸入自然的淨土，虔誠到不含任何雜質。
她喜歡這個地方！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歡！
所以當綠錦等人出現在冷月宮，意識到這是冷宮，都憤然大怒的時候，季淩蘇唇角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主……主子！你說什麽？我們住在這裏？”綠錦杏眼驚愕怔大。
花繡也用帕子捂著嘴巴，一句‘主子你沒瘋吧？’生生咽在了喉嚨。
“嗯！”季淩蘇應完，這才意識到隻來了綠錦等十個人。
對著領路的小太監，她問道：“怎麽就隻來了這一點？”
小太監是昨夜見過季淩蘇發飆踹門的，聞言抬眸，膽怯的看了一眼季淩蘇，小聲道：“回季小主的話，皇上說這裏是宮闈禁地，如果小主決定住在這裏，最好不要帶太多人進來，以免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切！還是想伺機刁難她吧？這裏沒人來，就算她搬一千個人進來也不會有人發現！太藐視她部下的管理水平了！
季淩蘇蹙了蹙眉，倒也沒說什麽，梅園的發現讓她現在心情很不錯，揮了揮手，“行了，那你下去吧。”
小太監見找死的活路居然平安無事，長噓一口氣，轉身就要走。
“等等！”季淩蘇卻再次喊住了他，“你叫什麽？”
小太監奮力的咽了口口水，道：“回小主的話，奴才小路子！”
“小路子？”季淩蘇玩味的咀嚼了下，想起昨夜似乎見過，便問道：“你一直跟在龍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