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墜崖

  第39章:墜崖

  話音落,屋裏屋外都已見不到龍玹的身影,而他先前手裏端著的茶盞才打著旋兒墜在桌麵,因為力道控製的極好,所以不曾碎裂,隻有茶碗與茶碟搖晃碰撞,發出著細微的清脆之音。


  綠錦被勁風直接呼嘯頂在了門上,定了定神,重新站好後,對視著龍璟淡蹙的眉心,問道:“平西王爺,我家主子去哪裏了?”


  龍璟看著皇兄身影消失的方向,眸色深邃的鎖了鎖,道:“她應該是去找馬三元攔截消息了。”


  搜遍邊城,都沒有見到馬三元的人影,估摸著應該是馬三元隻是口述,並沒有什麽能證明禦天軍隊跟季淩蘇做戲的把柄,所以被後唐的士兵帶著上京城麵諫後唐國君。


  而季淩蘇先前說的還有一件事沒做,應該指的就是這件事,她想將所有後顧之憂全部解決掉。


  龍璟心微微一緊,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在她眼底似乎沒有危險兩個字,而她那句‘事是我捅的簍子,我負責!’


  一個言出必行從不耍賴的女人,那份敢於承擔的淡淡傲骨,心好似哪裏在微微動容著。


  綠錦微微詫異:“什麽?主子去了後唐天海關境內?”


  按照日程,馬三元等人快馬加鞭,這個時候應該過了天海關,而且按照消息的重要程度,馬三元等人應該是一路上都在官家驛站吃住,官驛附近都有軍隊。


  這主子一人前去,不怕危險嗎?


  然而不等龍璟給綠錦確認,一聲急躁的男聲就傳來:“淩蘇去了天海關內?”


  定睛看來,是捂著肚子一臉憋屈樣跑來的白宸宇。


  龍璟淡瞟了他一眼,點點頭,“嗯。”


  白宸宇一臉怒氣:“這女人!不管你們兄弟倆這破事就不行嗎?我也去找她!”


  腳一跺,準備轉身而走,然而才剛走一步,臉上開始浮動起痛苦的表情,開始是緊繃嘴,然後到皺緊鼻子,最後整張臉都湊了一團。


  捂著劇痛的肚子,白宸宇真罵娘。


  這他爺爺到底是什麽鬼?這兩天到底怎麽了?吃住都跟淩蘇一起,怎麽他們都沒事,他拉肚子一趟又一趟?

  堅定的心思終究還是沒頂的過腹痛的折磨,他夾著雙腿,十分不瀟灑的再一次奔向茅廁,哀嚎道:“等爺!爺拉完這一次就去找淩蘇!”


  身後綠錦看著他狼狽的背影,想起昨天主子怕白宸宇纏她辦事,讓自己下的那一包巴豆,偷偷縮了縮腦袋,灰溜溜的跑走。


  屋內,眾武將才從皇上不見的驚愕中回神,看著龍璟,愣愣道:“王爺……”


  龍璟瞟了眼茶盞,淡淡一笑,“興許不用勸了。”


  天晴氣朗,萬裏無雲下,是個適合乘風的日子,季淩蘇乘著鷹鷲一路追尋著馬三元的身影已經過去一天。


  別的都還好,隻是高空的寒流讓她在微薄呼吸下,有些寒冷。


  這一次飛行大概半個時辰後,沁濕的衣衫帶著厚重的水氣,讓她本就有些不適的身子更加虛熱。


  就在她考慮要不要先下去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一隊疾馳在山澗的隊伍引起了她的注意,定睛一看,竟然就是馬三元。


  冷唇微微一挑,她禦鷹直下。


  擋住山路的時候,馬三元臉色煞白,馭著馬就往士兵中央躲。


  眾士兵是認不得季淩蘇的,可通過馬三元的敘述,也依稀能判斷出來。


  當下二話不說都抽出長刀。


  季淩蘇瞟了眼五十人的隊伍,瞳色緊緊一縮,默不作聲從綁在小腿的刀鞘裏拔出一把匕首。


  匕首精短又消薄,與一般的匕首不同,黑色的把柄,一麵帶著鋸齒,微彎的鋒刃更像是小刀。


  這武器一亮出來,瞬間士兵們都開笑。


  螳臂當車!


  然而季淩蘇隻冷眼淡看一記,二話不說,直切馬腿而過。


  利落的身姿幾乎沒讓人到她是怎麽躍身出的手,最前麵四匹馬的馬腿齊齊斷裂,駿馬嘶鳴一聲,跪倒,馬背上的士兵被癲狂摔了出去。


  季淩蘇從低俯慢慢站直,手中匕首在陽光下泛著驚人的寒光,鮮血從鋒刃上滑落,沒有一絲血跡留下,冷看著不置信眸光流過的眾多士兵,道:“別逼我殺人,自己抱頭投降蹲旁邊!”


  然而,這並沒有引起士兵們的多少反思,微微驚恐過後,眾人反而握緊了刀鋒,朝她陰鷙看來。


  季淩蘇銳瞳半眯了眯,對視著馬三元環顧四周,隨時準備逃跑的姿態,知道殺戮不可避免,也沒了拖延的心思。


  刀鋒一轉,刀柄在手中挽出一道耀眼的光澤,機關彈射,從刀柄的另外一頭迸出一道兩尺長的西洋擊劍,細如蔥指,韌軟如絲。


  顫顫巍巍的劍尖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噌’的銀光。


  士兵都沒見過,隻在微微不詳後,道:“上!”


  兩撥人快速躍進,季淩蘇一個側空翻,利落竄進人群,抬手間,劍抵咽喉,落手間,刀切馬身。


  受驚的馬起了癲狂,伴隨士兵的刀鋒亂串,士兵亂了陣法,穩馬間控製不了刀鋒的走向。


  季淩蘇如脫走的遊龍,抓著馬鞍飛身將士兵踹下馬,轉身間,避開刀刃的同時,劍尖直戳一人肩頭,看似力道不大,伴隨著劍鋒軟到斷裂的極致,讓人以為她要失手。


  而抬手間,八尺大漢直接被從馬背挑起,如拋物線在空中砸出一道軌跡後重落幾人中間。


  “唔!”痛呼傳來,因為一人的刀刃不小心插進了其他人的身子。


  見了血,這場戰鬥就更加血腥起來。


  士兵們都急紅了眼,而季淩蘇跟泥鰍一樣,任他們怎麽砍,都夠不著衣角,而她每一次都像是極端算好的,直貼身邊擦過。


  反而在他們幾人合圍,一刀劈下的時候,她飛身躍起,長腿一字橫馬站在兩名士兵的肩頭,倒立翻身,匕首鋒刃順著士兵的刀鋒一起遊下。


  什麽鋼鐵劃破的聲音傳來,士兵的刀刃被從中豎著一切兩半。


  幾人驚愕抬眸,她淩唇淡淡一勾,冷冽的眼如冰雪的羅刹,指尖刀柄方向一撥,蔥指般的長劍直抵對方喉管,刺痛傳去,人被定穴。


  整套動作迅捷如豹,不含一絲拖泥帶水,飛躍,騰空,翻身,側鑽。


  她身形快到比普通氣流高手還要迅猛。


  馬三元在驚恐著不斷後退,季淩蘇在不斷的解決著士兵,她並不殺人,但要是傷到誰了,隻能算他們倒黴。


  眼看著十幾人被季淩蘇控製,馬三元頓了頓,正想逃走,卻在一個錯身間看到季淩蘇突然一個招式長劍擊偏,身體浮虛的晃了晃,額頭微微密出細汗。


  頓了頓,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眸光慢慢陰鷙起伏,手也緩緩抹上的腰間的刀鞘。


  季淩蘇看到馬三元正準備走的身影又突然回來,黛眉蹙過陰冷。


  馬三元是原來三荒地帶的土匪頭,身手很有兩下子,而且還練了氣流的緣故,算的上是個高手,放平日裏她其實根本不懼馬三元,而她此刻因為身體不適的緣故,招式有些浮虛,甚至越使力,越覺得力氣在流逝。


  這裏又在懸崖邊上,她必須小心!


  然而,似乎怕什麽就來什麽,剛想到這裏,在一處擊打的旋身間,眼前就因眩暈赫然一黑。


  短暫的晃神足夠馬三元趁機做出反應,飛速向前,他也匕首拔出,直割季淩蘇脖頸而去。


  千鈞一發之際,季淩蘇敏銳的身體反應讓她意識到了危險,後退一步,一腳踹在了馬三元的身上。


  但是避無可避的,銳利的刀鋒還是貼著她脖頸邊割了一道血口。


  而且睜開眼的時候,看著冷看著她陰笑的馬三元,她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右腳的後腳跟抵在了懸崖邊緣,她搖搖欲墜!

  “季淩蘇!你說你好好的女人不做,來做什麽土匪!還想抓住我馬三元,我看你還是見鬼去吧!”


  地勢的優勢讓他牟足了勁奮力一刺,季淩蘇避無可避,在他到來的那一刹那,後仰,翻身,抓住他的手腕直接隔空甩了出去。


  “啊!!!”馬三元驚恐的尖叫傳來的同時,季淩蘇也感覺到了下墜,以及透支過身體後,眼前瞬間的模糊。


  隻是掉落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什麽風影如極光般從遠處竄了過來,那人手法極快,從左到右一記橫穿,所有站著的士兵都晃了晃,鮮血迸濺,墜落倒地。


  更快的,那道人影飛躍到崖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隻是好像又抓不住她,因為她看到他也掉了下來,伴隨著她一起。


  身體在急速下沉,她感覺到腰間伸過來一隻手將她摟進一個懷抱裏,那氣息有點熟悉,幹淨,好聞,有種莫名的安心感。


  而他似乎在墜落的崖間盡可能的挽救著他們倆過快的下沉速度,她感覺著似乎抓過樹藤,似乎點踩過枯樹。


  最後,在速度終於降下來的時候,到達了什麽地方,他一把扣過她的頭埋在他的懷裏,一陣翻滾的天旋地轉後,她暈了過去……


  等再度醒來的時候,她躺在柔軟的草坪上,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額頭有些涼涼的,很舒服,好似一雙溫暖的指尖也在時不時的摸著她額頭。


  睜了睜疲憊的眼,觸目所及先是一身華貴的錦雪緞衣衫,精繡的雲紋體現著主人雍容優雅,即便似帶著此刻點灰土,卻依然給人一種簡單幹淨的感覺。


  順著寬闊的肩膀看上去,喉結,下顎,薄唇,每一寸都精雕宛如鬼斧神工的傑作,直到對視上那雙比曜石更加深邃通透的眸色後,心底一個激靈,一下驚愕出聲,坐了起來,“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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